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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住命运的咽喉

发表时间:2016-04-10用户:文字君阅读:1802
    180年前,一位虽不能说听不见雷声,但已聋得听不见大型交响乐队演奏自己乐曲的57岁的倔擎的独身老人,最后一次举拳向着咆哮的天空,然后逝去了。

    贝多芬,德国伟大的作曲家,以其丰富的充满热情和英雄气概的创作,代表了当时进步阶层在神圣同盟反动统治下的反抗精神和变革愿望,给予欧洲音乐艺术的发展以重大影响;不仅如此,他的艰难坎坷而又光焰夺目的生平、伟大的人格、超人的毅力,也同他的音乐一起启迪着后人。法国著名文学家、音乐家罗曼·罗兰称他为“胜利的普罗米修斯”、“正直与真诚的大师”。“依着他的先例,我们应当重新树起对生命、对人生的信仰!”

    1770年12月16日贝多芬生于德国波恩莱茵河畔一间破旧的阁楼上。家庭的破败使得人生对于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苦斗,但在钢琴演奏和音乐创作上的天才使他在25岁时开始崭露头角。

    可是,正在他该大展宏图的青春盛年,痛苦开始叩门,并且一经附在他身上便永不退隐。1796-1800年,他的耳朵日夜作响,听觉大大衰退。在戏院里,他得坐在贴近乐队的地方才能听清演员的话。这对一位音乐家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在好几年中,他一直隐瞒着,连对最亲近的朋友也不说。他避免与人见面,使他的残疾不至于被人发现,直到1801年,他才绝望地告诉两个朋友一~一韦该勒医生和阿芒达牧师:“我的最高贵的部分,我的听觉,大大地衰退了……我不得不在伤心的隐忍中找栖身!

    “要是干着别的职业,也许还可以,但在我的行业里这是可怕的遭遇啊。我的敌人们又将怎么说,他们的数目又是相当可观的……”

    在肉体的痛苦之上,又加上了另一种痛苦—爱情的挫折。1801年,一个有魅力的姑娘闯人了他的生活,这就是贝多芬曾题赠著名的《月光奏鸣曲》的琪丽哀太·琪却尔第。她爱他,他也爱她,可是这段爱情却使贝多芬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首先,爱情使他格外感到自己的残疾和境况的艰难,以至于他无法娶他所爱的人;其次,琪丽哀太的风骚、稚气和自私使贝多芬苦恼,他们终于分手。1803年11月,她嫁给了一位伯爵。

    这打击是摧残心灵的,尤其在贝多芬由于疾病而使心灵变得脆弱的时候,狂乱的情绪更有把他毁灭的危险。他给弟弟卡尔和约翰写好了遗嘱,注明“等我死后拆开”,他差不多要因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但是此后贝多芬还活了25年。他的坚毅的性格使他不肯在磨难中屈服。他在给韦该勒医生的信中写道: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噢,人能生活上千百次,该有多美!”“我窥见我不能加以肯定的目标,我每天都更迫近它一些。唯有在这种思想里,你的贝多芬方能存活。”

    这爱情、这痛苦、这意志,都反映在他一系列作品中,其中有《悲枪奏鸣曲》《热情奏鸣曲》《英雄交响曲》等。

    1806年,贝多芬突然中止了他的《第五交响曲》,不经过惯有的拟稿手续,一口气写下了《第四交响曲》—一朵精纯、蕴藏着他一生中平静日子的香味的花。幸福显现在他眼前了。

    这年5月,他和丹兰士订了婚。丹兰士是曾经抛弃了贝多芬的琪丽哀太的表姐妹。七八年前,贝多芬结识丹兰士的哥哥时,她还是个小姑娘,跟贝多芬学钢琴时就钟情于他,到这一年他们才相爱起来。他们的爱情曾经十分热烈而投人,但是,不知什么神秘的理由,使这一对相爱的人不能幸福。也许是他没有财产,地位不同;也许贝多芬对人家要求长时期的等待,要她把这段爱情保守秘密感到屈辱而表示反抗。也许是暴烈、多病、僧恨人生习俗的性情,无形中使他的爱人受难,而他自己又因之感到绝望—总之婚约毁了。

    贝多芬对于爱情的神圣,抱着毫无虚假的观念,他的爱情始终是非常纯洁的。粗野的谈吐和思念,他是厌恶的。他的朋友兴特勒确信“他一生保持着童贞,从未有任何缺德需要忏悔”,不幸他总是成为爱情的牺牲品。他不断地钟情,梦想着幸福,然而立刻幻灭,随后是悲痛的煎熬。贝多芬丰富的灵感,似乎也可以从这种时而热爱,时而骄傲的轮回中找到一些根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贝多芬的耳朵完全聋了。从1815年冬天起,他和人们就只有纸上交谈。1822年,贝多芬要求亲自指挥最后一次的演奏。显而易见,他全没听见台上的歌唱,他把乐曲的进行延缓很多。当乐队跟着他的指挥棒进行时,台上的歌手自顾自地匆匆向前,结果全局都乱了。平时的乐队指挥翁洛夫不得不提议休息一会儿。当大家重新开始时,同样的紊乱又发生了。但怎样使他懂得呢?没有一个人忍心对他说:“走吧,你不能指挥了。”贝多芬不安地东张西望,想从不同的脸上猜出症结所在,可是大家都默不出声。他突然用命令的口吻呼唤他的好友兴特勒,把谈话手册递给他,示意他写。兴特勒写道:“恳求你勿再继续,等回去再告诉你理由。”贝多芬一跃下台,对他嚷道:“快走!”他一口气跑回家里倒在便榻上,双手捧着脸,这样一直到晚饭时分。

    用餐时他一言不发,保持着深深的痛苦的表情。兴特勒后来记述这一天时说:“在我和贝多芬的全部交谊中,没有一天可和这11月里致命的一天相比。他心坎里受了伤,至死不曾忘记这可怕的一幕。”

    在如此悲苦的深渊里,贝多芬更加执著于讴歌欢乐。直到生命的最后日子,他在《第九交响曲》中,才完成了这桩心愿。在那些沸腾的乐章内,我们可以听到贝多芬的气息,他的呼喊韦奏,活现出他在田野间奔驰,如醉如狂,激情鼓动,仿佛整个人类向天空张着手臂,大声疾呼扑向“欢乐”,把它紧紧地楼在怀里……贝多芬时常提起,他的责任是把他的艺术奉献于人类,为他们造福,给他们勇气,唤醒他们的迷梦,斥责他们的怯懦。他正是为此而奋斗了一生。

    除了几首17%年以前创作的乐曲之外,可以说他的绝大部分作品都是在开始耳聋以后写成的。1827年3月26日,他在大风雨和一声响雷中,咽下最后一口气。贝多芬是一个不幸的人一一贫穷、残废、孤独,被剥夺倾听的权利;贝多芬又是一个幸运的人,世界不给他欢乐,他却创造了欢乐给予世界。

    “扼住生命的咽喉”,贝多芬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这一誓言,也用这句名言鼓励了成千上万个后来者。一个连声音都听不见的人,却创造了世界上最富有生命魅力的音乐,这是多么动人的人间奇迹,它的创造,又需要多么惊人的毅力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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