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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风无

发表时间:2018-08-23用户:浅风阅读:1664
  第九卷忘川·风无
  我想治好你的病,得到你的谅解,在你想起前获得你的爱,在你想起后利用这份爱。
  第壹章
  凤仙镇城外有人跳河寻短见,被救起来后依旧哭着要上吊,众人耐心劝导小心看护,闹出的动静不小,就连流笙都前来瞧热闹。
  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着岸边艳丽凤仙花,哄闹人声中,她独独听见一句浅淡温雅的声音:“没有谁能救活一心寻死的人,就像没有谁能叫醒装睡的人。”
  流笙回头,看见灼灼花影映在男子外衣上,他身姿高挑,却隐约透出几分孱弱之态,眉眼生得极其清隽,如春日细雨远山淡云。
  她走近两步:“公子既如此说,想必也是有故事的人,不如去我的茶舍坐坐,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若故事好听,我便送你一杯茶,回答你一个问题,上天下地,无论古今。”
  男子看了她一眼,似在思忖,片刻,嗓音淡淡:“好。”
  第贰章
  侍从带着她穿过一片掩映在天竺葵之下的小路,像踩在漫漫云霞之中,而绯色烟霞的尽头一座悬挂七角宫铃花灯的高亭拔地而起,四周皆垂了白色帷幔,底部缀了夜明珠。日头从云间探出光影,打在夜明珠上透出琉璃光彩。凉风拂开帷幔,明珠相撞发出叮当玉响,她看见亭中侧卧的女子露出裙角的一片红。
  送风阁的阁主,风无。
  她不敢细看这个传言中的女子,只是将自己的委托又重复一遍。侍从不知何时离开,一阵书页翻动轻响后,似高山流水云雾缠卷的嗓音飘下来。
  “你不想嫁给藏云山庄的大公子,因他体弱多病常年卧床?”
  她咬着唇:“是。父辈定亲之时不曾料到这些,如今的果却要我来承受,这不公平。”
  藤床轻响,传来的嗓音带了丝笑:“你可知藏云山庄在江南一带实力雄厚,武林地位更是无可撼动,你嫁过去便是少夫人,有何不好?”
  她捏紧拳头:“我不想当寡妇。还请阁主出手,帮我将这门亲事退掉。”
  送风阁是十年前兴起的组织,聚集了天下奇才:武功高深的剑客,胸有乾坤的谋士,技艺入神的工匠,琴技高超的琴师。只要你付得起送风阁感兴趣的东西,无论什么事它都能帮你办妥。但它从不接伤天害理之事,也不会故意刁难委托之人,是以在江湖上的名声倒算正派。
  良久,帷幔被掀开一角,她看见一张仿佛画上拓下来的脸,一笔一画都勾描得精致,但太过精致反倒透出疏离,没有人气。
  她穿一袭红裙,罩了件白色纱衣,墨发用一根素色玉簪松垮垮绾住,眉眼冷丽似岭上白梅覆雪,身段高挑若山间长松修竹。
  “这桩生意,我接了。”
  她眉间喜
  风无离开半月,带回了药圣东方淳。药圣素来性子古怪,藏云山庄不是没有去请过,请不来只有带着叶宿白去百草谷,他看了几眼便说治不好轰他们走。如今居然被风无请了回来,令人意想不到。
  叶宿白躺在院内藤椅上翻书,初秋天气仍有炎意,他却盖了一床单被,身后如伞撑开的金桂树落下细小花盏,空气中有丝丝香气。
  她朝他走近,红裙白衣像风中绽开的冷梅。他合上书页,容色淡淡:“听说你把我围在院子里,不让外人进出?”
  听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她在他身边站定,微微倾身,他看见她领口绣着的淡色芙蓉,映着俏丽下颌。
  “不是围,是保护。”
  他微抬眼眸,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我不需要保护。”
  她为他拂去肩上落花,嗓音细腻:“那我把人撤了。”
  妻子顺从夫君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这出现在风无和他身上就十分不对了。他抬眼看她,苍白病容上一双寡淡无欲的眼睛。
  “风无,我二弟给了你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令你不惜委身下嫁也要完成委托?”
  那双深井无波的幽幽黑眸,仿佛他什么都知道。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突然笑出声:“夫君这么聪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了呢?”
  外人只道他是常年卧床的废人,但这个废人却拥有世人难及的智谋与手段,以及一批为他效忠的暗影。
  她俯身靠近他,他浅淡眼眸映出她深深笑意:“我不惜赌上一生幸福也要得到的感兴趣的东西,当然是你。”
  他面色不变,耳根却泛出一丝红意。她伏在他肩头,是缠绵温柔的姿势,他闻见清风冷香,她的呢喃就响在他耳边。
  “宿白,任何时候,你都不用怀疑我。”
  第肆章
  东方淳将新配的药方拿过来时,风无正坐在院内给叶宿白剥葡萄。莹润指尖沾着葡萄清甜香味,她神情专注。叶宿白偏着头,似在小憩。
  她接过药方扫了一遍,无声走到院外,悠悠道:“这方子可不像出自药圣之手。”
  东方淳环胸望天:“他的病治不好,我能做的只有这样。”
  她挑起一抹笑,直直看着他:“需要什么,告诉我。”
  他白了她一眼转身要走,被她一把拽住,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语气却不容置疑:“我知道你有办法。”
  他转身咬牙看了她一会儿:“你不要命了!”
  她扣住他的手腕,红裙被风掠起一角:“我希望你的下句话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不介意一把火烧了百草谷。我记得百草谷的前身药谷也是被大火吞噬,你花了很多心血才修缮成如今世外桃源的模样吧?”
  东方淳气得牙痒痒,但也深知她的性子
  半夜叶宿白咳嗽几声,她担心他受了凉,爬起来去熬药。他透过白芙蓉床惟看见她窸窸窣窣穿衣,及腰黑发凌乱散在身后,仿佛有一股暖流注进心脏。
  点点星光落在她白色单衣上,阿水无声从房顶飘下来,沉沉嗓音传进她耳里。
  “大公子的人在查你。”
  她拂了拂药碗腾起的白雾,面色不变:“让他查。”
  “阁主。”阿水加重嗓音,“若让他查出来……”
  她抬眼望了望夜幕凉白月光,唇角弯起一抹笑:“不仅要让他查,还要露出线索让他有迹可循,他想知道真相,我便给他真相。”微微偏着头,露出温柔神色,“凡是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阿水不解地看着她:“你想让他知道真相,为何不亲口告诉他?”
  未绾的发下精致面容有些苍白,她将药碗捧在手心,嗓音轻细如碗里荡开的涟漪:“那些真相,我说不出口。”
  第陆章
  七月夏狩,叶宿白一向不参加,但此次风无报了名,他也难得提起性子去围观,依她的身手,输赢如何大概已能料到。
  盛夏日头太毒,他小坐一会便觉不适,只能打道回院,吩咐婢女准备了冰镇绿豆汤待风无回来消暑。
  婢女应下后又想起什么,道:“大公子,方才药圣差人送了药过来,说是给少夫人的,放在药房了。”
  他的药量尚足,她如今又去求了药,难道是自己身体出了毛病?因久病成医,当他看见不该出现在药方里的药草时,有一瞬间的失神,片刻之后,脸沉如水。
  风无带着猎物回到洗尘院时,雪白脸上染有绯色,叶宿白就站在门口,脸色隐在黄昏光影中,嗓音极沉地漫过来。
  “东方淳给你的药,我看到了。”
  她愣在原地,面上酡红一点点褪去,露出带有慌乱的苍白容颜。他极慢地走近她,像欲倾而来的阴云,明明是孱弱双肩,却让她感到压抑。
  “分量十足的藏红花。风无,你就这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夏风吹落满地霞光,她沉默良久,浅淡如水的嗓音缓缓响起:“宿白,我不希望以后你会因这个孩子而痛苦。”
  他猛地抬眼,深沉如海的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他怎会后悔拥有他。
  是了,她的目的一直都不单纯,因担心她会做危险之事,所以宿白派了人调查她,线索却牵扯到十几年前他姨妈被灭门的那桩惨案。
  他尚未弄清楚送风阁和这桩案子的关联,她已经在为自己找后路,若没有孩子,离开便毫无牵挂,这是她的打算吧。
  落日一寸寸隐在远山之后,他的神色也一点点暗下去,垂着眸转身,月白袖袍从她指尖掠过,进屋掩门,没有情绪的嗓音传出来。
  “把你的人撤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月末,叶宿白受同窗挚友相邀,前往长安参加儒侠会。风无站在半山灼灼蜀葵中,目送他远行,对阿水道:“派人跟上去,暗中保护。”
  山风将她的衣袍吹得簌簌作响,她仿若淡泊红尘的隐士,心之所向唯一人而已。
  叶宿白文理之名早已在外,因有东方淳的调理,此次远行倒也无恙。众人知他身体不好,只半日便放他回院休息。
  客居的院内一塘枯色荷叶,叶间冒了几片碧绿水葫芦,他将手中鱼食投进水里,听暗影禀告道:“属下已经查明,送风阁兴起之时正是当年六皇子争权落马之后,送风阁的前身很可能就是六皇子的幕府。”
  当年的六皇子手中有一把锋利的刀,他利用这把刀参与夺嫡,妄图篡夺东宫之位,而他死后,他的势力土崩瓦解,隐于幕后的幕府也自然无从追查。
  若这些谋士剑客为掩藏身份组建了江湖势力送风阁,的确很有可能。既如此,曾被六皇子屠杀的他姨妈一家,岂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揉了揉眉心,低低叹出一口气。无风的院墙外树影摇晃,几名悄无声息的黑衣人踩着落叶飞掠而来,惊动水中红鲤。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突如其来却戛然而止。
  阿水面色冷沉将最后一人斩于刀下,溅起几滴鲜血落在叶宿白雪白的领子上,他挥手遣退一旁没来得及拔刀的暗影:“她呢?”
  “阁主去了南疆。”
  他手指一顿,想起那日她与东方淳的对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阿水见他不说话,又道:“阁主走之前已料到二公子会对您出手,交代属下务必保护好您,如今四周危机四伏,还请大公子同属下回送风阁,方能无恙。”
  晚风拂起一池涟漪,他掸掸衣袖起身,漆黑的一双眸没有半分情绪:“不劳阁主费心。”
  几日之后,他在回庄路上收到消息,叶初被杀,庄主震怒,下令彻查凶手。
  他将手指搭在泛黄书页上,目光掠过车窗外枝影斑驳的绿叶,晨光透过缝隙照在书本上,照亮扉页几个大字。
  九冥堂委托书。而他手指停留的那一页,叶宿白的名字赫然在上。
  三月十九,接藏云山庄二夫人委托,刺杀藏云山庄大公子叶宿白。执行者:鬼杀江临。执行地点:祁山道观。执行结果:委托完成。
  这是十三年前九冥堂所接的一桩委托,按照上面的记录,叶宿白这个人,已经死了。
  他从不认为叶初怀疑他的身份是空穴来风,在得到叶初曾接触过九冥堂的消息后,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到这份刺杀委托书。
  九冥堂从不失手,叶初那么执着地调查他的身份,是因他很清楚,真正的叶宿白早已被他雇人杀了。
  而叶初曾委托送风阁调查他,凭送风阁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他的真正身份。风无早已知道真相,不仅将此事隐瞒,甚至为了不让叶初泄露消息,杀了他。
  送风阁要杀叶初很容易,若只是为了不让他泄露此事,很早之前便会下手。可拖到如今,只有一个解释:叶初查出了什么,他们要杀人灭口。
  他早知风无瞒了他什么,可他总觉得那没有关系。他始终记得她说要陪他终老,为了这句承诺,他可以不去推算暗影传上来的消息之间有什么关联,也可以不在意她瞒着他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他相信她。
  可她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当她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挽留。
  他曾执着地想知道风无的目的,可事到如今却命暗影撤了回来。因他隐约能猜到,那些他想知道的真相,可能极其残忍。与其那样,他情愿什么都不知道,怀着对她最单纯的爱意,孤独终老。
  第柒章
  回庄的马车在半路被拦住,阿水带人站在外面,恭敬道:“大公子,阁主请公子前往送风阁一叙。”
  他掀开半幅车帘,没什么表情:“若我不愿意,你们打算劫持我?”
  “属下不敢。但此次阁主在为公子寻药途中受伤,昏迷之际还不忘恳求药圣为公子炼药,望公子看在往日与阁主的情分上,不要推脱。”
  日光照在他苍白脸上,依旧是毫无情绪的一张脸,眼底却闪过不易察觉的担忧。马车在半途改道,到达送风阁已是七日之后。
  院门投下半轮明月,宿白的身影扰动落在天竺葵上的月光,尽头那座拔地而起的高亭内,白色帷幔用金色弯钩挽在两旁,他一眼看见亭内躺卧在藤床上的女子。
  她清瘦了不少,夜风将宽大衣袍吹得鼓起,黑发用一根红绸绾在头顶,素来冷丽如泉的一双眼上,覆了一抹白纱。
  他走到她身边,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却坐直了身子,唇角弯起笑。
  “你的眼睛……”
  她朝他伸手,是一贯浅淡的嗓音:“五毒教要我用这双眼睛换他们的蛊血,我同他们换了。”
  他脚下一个踉跄,她似有感应扶住他。他看见那双手,那双曾为他剥葡萄煎药如今却布满伤痕的手。
  他在藤床旁站定,泛白指骨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想说什么却只砸下一滴泪。她双手环上他的腰,将头妥帖地靠在他的胸膛。
  “宿白,你这么聪明,已经查出什么了吧。”她笑了笑,嗓音似被冻住,微微发颤,“我做这些,不过是希望日后你会念得我的好,不会恨我。你看,我这么会算计,你不必内疚什么。”
  话落,将一个白色瓷瓶交到他手上:“这是能治好你身体的药,服下它,你会好起来,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可是宿白,同样的,你会想起一些事,一些令你痛苦的事。我不知道当你想起那些事,会如何看我,明日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若你愿意,余生,我想继续陪你。”
  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天。日落,她屏退了所有人,坐在亭内等他。西沉霞光投在她白纱覆眼的脸上,连风都是无声。
  良久,她听见极轻地脚步声渐近,能想象他往日不紧不慢优雅从容的模样。
  他来了。
  他在她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空中擦过极细的破风声,当剑尖抵住她的心口时,她并没有露出意外神情,微微挑起唇角,似在与他谈心:“我死后,送风阁会为你所用。若你想继续以叶宿白的身份活下去,他们会帮你。若你不愿意,你想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你。”
  他朝前进了一步,长剑却并没刺进她的身体,只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原谅你吗!”
  她点点头:“不会,满门血海深仇,你杀了我报仇是应该的。”
  他保持持剑的姿势不动,说出恨意满满的话,眼底却有她看不见的痛苦和挣扎:“风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我父母,屠我满门,明知我的身份却设计嫁给我。你千方百计让我想起这一切,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面色发白,唇角却依旧挂着笑:“因为我愧疚。我想治好你的病,得到你的谅解,在你想起前获得你的爱,在你想起后利用这份爱。”
  “你做梦!”他打断她的话,“我永远不会爱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良久,如释重负叹出一口气:“杀了我吧。”
  这些年,她时常从梦中惊醒,梦里少年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几乎将她凌迟。
  十三年前,她为六皇子效力,是幕府剑术最为高深的剑客。她自小被六皇子收养,一味愚忠,不辨忠奸,轻信太子失德的话,自以为自己是在匡复大业,刺杀六皇子口中所谓的奸臣。
  她年龄虽小,心机却颇深,佯装生病晕倒在府门前,果然被少年时的他所救。那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快乐到让她几乎快忘了自己的任务。直到刺杀命令下达,她下毒拔剑,领着杀手屠光忠臣满门,他就躲在暗柜之后看着她,牙齿几乎咬出了血,眼底的滔天恨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
  同伴进来搜查时,她转身挡住暗柜,淡淡道:“这里干净了。”
  她所下之毒由幕府制毒高手炼制,伤人心智身体

  当林氏前往祁山道观接真正的叶宿白时,得知他已被刺客杀死,稍微思索便知是二夫人下的手。可事已至此就算去庄主面前揭发她又如何,她既敢做就必定没有留下证据。万分焦急之下,风无将偷偷救下的他送到了道观,留信一封告知林氏这是她胞妹的独子,若她不想庄主夫人和少庄主之位被夺走,就带着胞妹唯一的血脉回去,顶替叶宿白。
  走投无路不愿认命的林氏果然照做了。就算二夫人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叶宿白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敢说出雇人行凶之事吗?
  他以叶宿白的身份活下来,却失去了全部记忆。
  直到六皇子落马,恶行被爆出,她方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错事。她想起那个唯一真心待她的少年,她想起那双充满恨意的眼,受尽煎熬。
  之后她在同伴的帮助下组建送风阁,一方面让这些被六皇子所欺骗的人有安生之所,另一方面,她想赎罪。
  他不是生病体弱,而是毒气郁结。她想要治好他,却也深知一旦治好,他势必会想起一切。所以她算计了他,千方百计对他好,故意让他听见她要去危险的地方为他寻药,让他爱上她。待他想起一切,她便可以利用这份爱,获得他的原谅。他不会知道她有多想为他生个孩子,可日后当他知道真相,这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她这一生行了太多罪孽,已不配得到原谅。
  星光落在她眼睑白纱上,就像他初见她那日,灿若星辰的眼眸倒映了满天星光。他手指紧了又紧,脑海里全是父母惨死血流成河的惨象。可他竟然下不去手!
  她模样温柔地看他,就像以往诉说缠绵情话:“宿白,对不起。”
  凉风拂起她发间红绸,她突然握住他持剑的手,前倾身子撞了过去。血肉撕裂的声响极轻地响在耳边,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长剑刺穿她的背脊,她趴在他肩头咳出一口血,却笑出声来。
  “参与那场屠杀的人,除了我,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也要死了,宿白,你为家人报仇了,今后,要好好活下去。”
  双手无力滑落,他猛地松开剑柄抱住她,张嘴想唤她的名字,却如何也出不了声。眼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掉下,他发抖地凑到她耳边,拧着眉,极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我没想过要杀了你。”
  若她能听见,想必会很高兴吧,可她再也听不见了。
  尾声
  他看着眼前那盏由红变清的水,面色隐在袅袅茶雾中:“她的算计成功了。我果然爱上她,她本可利用这份爱,可在明知道我下不去手的情况下,却主动撞上来寻死。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流笙将挡光的轩窗放下来一半,手指轻点水面:“她的算计,到死也没停止过。”
  水中渐渐有画面呈现。她前往各个九死一生之地寻找解毒之药,这些年做下的准备也派上用场,若按照她预先的算计,她的确是会利用他的爱活下去。
  可世事总有意外,她的眼睛不是用来换五毒教的蛊血,而是在鬼沼被毒液腐蚀所瞎。在五毒教她真正付出的东西,是她自己。
  五毒教主看中她的资质,提出若她愿意被炼制成蛊人为五毒教效力,便将蛊血交给她。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在身体被种下虫蛊后拿着凑齐的药方找到东方淳,炼制了能解毒的解药。
  她早知自己活不成了,说那些话,不过是希望在死前能听他说一句“我原谅你”,可她感受到他在仇恨与爱之间的痛苦挣扎,她怎么忍心。
  与其成为蛊人,不如死在他的剑下。不仅让他不必因爱上仇人而痛苦,也让他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彻底原谅她。
  这是一场于双方而言的救赎,她死得其所。
  他将茶杯捧在手心,抿了一口热茶,低低笑出声:“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风无阁主。”
  说出这句话,泪水却滑下来,滴入茶盏的瞬间,水中女子的脸也消失不见,此生,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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