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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繁花不过一场梦(上)

发表时间:2016-04-10用户:文字君阅读:1800
    义无反顾,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了什么?美其名曰:爱情。
    
    就这样怀揣着一个秘密,就像《小王子》里面那只等爱的狐狸,每天都在盼望下一天的来临,耳边响起了小狐狸的声音:首先,你必须离我稍远一点,就这样,远远地坐在那边的草坪上,我会用眼角不停地瞟你,这时,你什么也不要说。言语是可能会导致误会的,然后,你可以一天天地向我靠近……
    
    比如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开始感觉很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推开阁楼的窗,可以看到远处的小巷。如果你来,一定会经过这里,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看着你可以从拐角匆匆而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天色渐暗,可是你还是没有出现。
    
    我焦急地等待,脑海里出现各种可能的意外,心里抽紧了的疼。我不能给你电话,可能她还在你身边。
    
    我明白,从我爱上你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伤害的结局,可是我不管,不顾。
    
    即使,你有家庭,你有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手机的屏幕忽闪忽闪,是若琳的电话。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急死我了。你到底在哪?
    
    我,在林杰的城市。别担心我。
    
    你能不让我担心吗?我只有你一个妹妹。
    
    若琳,我知道你紧张我,可是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你可以吗?子琳,你不小了,不要再这样意气用事了行不行!
    
    我挂了若琳的电话,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啊,我是不懂事,我是太固执,为了一线所谓爱的希望,便可以掷下千金,便可以抛弃一切,只要那个我爱的人,心里有我就够了。林杰对我说,子琳,我真的没有想到,还可以再有生之年遇到你,你是我的重生。我要守护你一辈子。
    
    这样的话,在局外人看来,是多么幼稚和可笑。试问,有多少人可以兑现最初的承诺。你又有多大的把握,他只对你一个人,说这番。
    
    可是,我就是这样相信了。只要他说的,我都相信,即使到最后,体无完肤。
    
    林杰说,子琳,我只爱你一个。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跟你说爱,因为我不可能为了你离婚,我和她已经没有爱情,可是我们还有个女儿,我不想我的女儿恨我,我想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信,即使你给不了我未来,我也等你。
    
    当时就是那么不计后果地去爱,根本不会想过会有怎样的结局,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或者说是破釜沉舟,怎么样都好,每一次,一遇到爱,都以为是一辈子的事,一陷进爱的局里,甘愿粉身碎骨,也不轻易放弃。
    
    若琳质问我,你真的相信他爱你吗?为什么每个男人都觉得自己的老婆不理解自己,纵使当初是怎样千方百计滴水穿石地将其娶入家门,为什么到头来,可以抛弃曾经的誓言,对着另一个女人,说着山盟海誓。你怎么就那么傻乎乎地相信了呢?
    
    花开是寂寞的,寂寞地开着,纵使有人看着。但如果有人能够听到花开时的歌声,那便不一样了。
    
    我多想找到一个可以支持我继续坚守的人。他们说的道理,我其实都明白。可是从骨子里衍出的倔强和不甘,让自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我不甘心就这样错过,我已经不太年轻了,再过几年,我连冲动的资格都将失去了。我只想跟着自己的想法走,我知道这样很任性,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别人,可是若琳,我认定他是我的幸福,我想用时间去证实,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我不想留下遗憾,你知道吗?
    
    若琳苦笑不得,子琳,你是我的妹妹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弱智的妹妹呢?男人的话你也能相信?尤其是这种老狐狸,你是爱他,他看中的只是你青春的脸蛋,和阳光的身体罢了。你记住,一个可以抛开结发夫妻的人也会抛开你!
    
    我清楚听到了若琳的最后一句,还有她歇斯底里的语气。
    
    若琳,跟我一起长大的孩子。我们从五岁认识,一直到大学毕业,从未分开过。那时候她扎着羊角小辫子,站在墙角,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那时的我,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跟班,而若琳,注定是个早熟的孩子。
    
    “鼻涕虫,拿出钱来!”几个高我一头的小男孩把我从沙堆前揪了起来,我死命捂住口袋,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口袋里是爸爸中午给的一块钱,可以买一根棒冰和两粒水果糖,于我来说,这是奢侈的。小男孩揪住我的衣领,削铅笔的小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快点!”我挣扎着,一句话不说,奋力保护着自己的口袋。脖子上冰冰凉的一阵刺痛,我不哭,从小我就是个隐忍而又倔强的孩子,爸爸说,子琳,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也是如此安静。就在这个时候,从墙角突然蹿出了一个小女孩,羊角辫子,很漂亮的眼睛,手里却拿着两枝沾了粪便的柳枝,朝那些小男孩身上一阵乱抽,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小心啊小心啊,屎粑粑!”小男孩全都掩鼻而逃。小女孩跑上来,用干净的小手帕给我擦着脖子上的血痕。于是,在那个夏季的午后,五岁的我认识了七岁的若琳,那个漂亮的瓜子脸大眼睛的若琳。
    
    若琳对我一直像姐姐对妹妹一样,很是照顾,那时候,我个子小,总受欺负,还不吭声,除了用怨恨而又倔强的目光看着对方,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如果目光能杀人,我想,对面的人已经死了千百回了。直到现在,爸爸还说,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人,而我,已经养成了习惯,可以再瞬间将目光变成零度。那时候,若琳总是替我出面摆平欺负我的人,那小妮子,天生外向,且受不了一点委屈,也由不得我受任何的委屈。
    
    帘帘的石板巷子,深的,暗的。
    
    偶尔,街上会传出胡琴的声音或是谁家老旧留声机的唱片声,细细的,心都提了起来,千回百转地绕着,丝丝环环地扣着,细到让你心疼,然后忽然消失,留你的心悬在了半空,仍是那年的样子,那年的光景。
    
    只是,一曲不复返。
    
    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会沉思。对林杰的感情,是爱么?还是,我实在寂寞,而这个男人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方式闯入,只须一句话便能触到我的软肋,于是妥协。
    
    是谁说过的,当一个人谁都不爱的时候,她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
    
    林杰偶尔会来看我,陪我一起写字,听音乐,看书,打球,或者只是在古老的街上转悠,吃各种风味小吃。晚上一起吃零食看影碟,或者躺在床上讲故事。我喜欢林杰的怀抱,安全,温暖。他就这么拍着我入睡,不曾侵犯。
    
    感情有些时候可以超越肉体,我相信。和林杰在一起,内心非常的纯净,有时候,我甚至以为,我们根本就是一个人,或者,是比亲人还亲的人。
    
    在一起时,林杰时刻都要拉着我的手。
    
    我喜欢林杰微醺时电话里的声音,温柔,磁性,他会叫你宝贝,会说我爱你。
    
    子琳,你现实点吧,快点回来。若琳在电话里喊,你们那根本不叫爱情。人家去当第三者,不是得财便是得色,你图什么啊,子琳?
    
    子琳,你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本来你们就是两个不公平的角色,你为什么还乐此不彼地为难自己,这样伤害自己呢?
    
    子琳,你究竟还要在这趟浑水里沉沦多久啊!
    
    我又一次掐断了若琳的电话,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更不需要别人的指责。若琳曾说,你这种不撞南墙不落泪的性格,早晚要吃大亏的。我就是不服,我就是想和上天抗争一番,来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
    
    快乐总是如此的转瞬即逝,以至于我竟想不起来曾经拥有的快乐了。曾经他在大街上忽然给我的一个吻都让我兴奋异常,他在公共场合本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牵我的手,他说,子琳,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甩手,不要踢踏,斯文点。早早起床给他买早点,可他只吃了两口,说,子琳,我不爱吃这个。于是,忙不迭地去买菜做饭,林杰却浅尝辄止,顿时,便红了眼眶,边收拾碗筷边委屈了起来。
    
    感情和生活,原本就是两码事,我开始惶惑,开始烦躁,在生活里,这样挑剔的男子,我是否能够应付得来。
    
    晓辰经常会打电话来,约我一起出去玩,或者去他那里吃东西,他知道我懒,一般情况下总是吃泡面凑合过日子。
    
    他说,子琳,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有正常的工作正常的起居,这样才能有健康的身体,你这样下去很让人担心。
    
    我说,晓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晓辰就给我当头一个板栗。
    
    我说晓辰,你别太嚣张,小心讨不到老婆。
    
    晓辰大笑,哈哈,讨不到就拿你来压寨。
    
    我忽然间沉下了脸。
    
    晓辰不再说话,有时候,感觉晓辰很怕我,怕我生气。而我,偏偏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生气,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在他这里。
    
    牵着林杰的手在这个于我无关的城市。林杰的步子很大,我得小跑,似乎总是在追赶一种不同频率的步伐。为什么初时不知觉,盲目到冷静,这爱情公式中亘古不变的真理。而我,依旧会甜蜜蜜地挽着林杰的胳膊,温柔地仰视着他,即使他不乐意,我也有我的倔强。而我清楚明白,这本不是属于我的臂弯,不知还能拥有多久。
    
    不管不顾,就这样贪婪地享受这分分秒秒。
    
    曾经看到过这么一句话:来日大难,口燥舌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非常的喜欢,有种绝望般的大气。竟是在走路,想起这番话,也走出了生生的绝望之气。灯火阑珊处,眼泪莫名就会掉下来,悄悄拭去,他最怕的就是女子的眼泪。有种男人,见到眼泪就想逃跑,而我,我的存在,已经成为林杰的负担。这一场不顾一切的爱,到最后还是要消散。我明白,却无法摆脱。
    
    子琳。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晓辰诧异的脸。
    
    我和臂间挽着的男子。
    
    我强作开心地招呼,晓辰,林杰。
    
    三言两语的一个招呼,匆匆散场。
    
    那个男孩子不错啊,他喜欢你。林杰看着我笑。
    
    你吃醋吗?我故意逗他。
    
    怎么会。林杰还是一脸笑容。
    
    是啊,怎么会。那我到底算是什么?林杰对我甚至不会吃醋。心里钝钝地疼痛,语言顿时尖锐了起来: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点看上别人,这样你就不会对我有愧疚了。
    
    其实我更知道,林杰开始觉得我不可理喻了。
    
    晓辰把我堵在巷子口,是因为他么?你的不快乐是因为他么?
    
    晓辰,我哪有不快乐?
    
    子琳,你骗得了我,骗得了自己的心么?
    
    晓辰,其实你错了,快乐于我是奢侈的,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会有短暂的快乐,虽然也许会以长时间的痛苦作为代价。
    
    值得么?
    
    值得。
    
    子琳,其实很多东西正是因为它不属于你或者无法属于你,你才会觉得它珍贵,才会更希望拥有,可它真的适合你么?
    
    我觉得他是我灵魂的唯一伴侣,即使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即使我们有太多的不同,即使他有很多的缺点,他却是走入我灵魂唯一的人。他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他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有镇定心灵的作用,他是那种纵使让我远远看着,我也能够知足的人。
    
    子琳,你看着我。晓辰扳着我的肩膀,我告诉你,人灵魂的伴侣并不唯一,只是难求。你要明白,纵使你什么都不求,也会给他的生活带来灾难。
    
    我在晓辰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林杰喜欢的是初时乖巧的我,而现在,我满身是刺,让他周身疼痛,远近不得。
    
    入夜,蜷在床上,林杰说:
    
    她知道我来看你。
    
    你告诉她的?
    
    林杰没有说话。
    
    我知道,林杰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我一直相信林杰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怎么说?
    
    她说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最爱,希望我能够把握住我的感情。
    
    然后呢?
    
    然后她哭了一夜。第二天自己带着女儿去了周庄,她说她要开始学着独立生活了。我甚至开始犹豫,但是最后,我还是来了,来到了你这里。
    
    我看到了林杰的痛苦和不忍,而我,什么也不能说,鼻子一阵阵的酸楚。
    
    林杰开始跟我说起他的妻子,一场那个年月里很平常的恋爱,结婚,没有太多的激情,却有太多的责任。他只是淡淡地说着一个故事,可是我却在他的回忆里看到了细细的柔情。我的心开始疼痛,脸上却挂着微笑。
    
    林杰说,她是一个非常善良且没有心计的女人,马马虎虎,有许多和你一样的小习惯,但是是一个很古典的女子,走路说话都很斯文,也不大喜形于色,总之是个很内敛的人。她曾经在公司门口看到一个乞丐,还专门为那个乞丐去买了一个馒头,结果被一群乞丐追到了公司里。一天到晚稀里糊涂,你跟她说着说着话她就睡着了。林杰静静地说,我静静地听,泪水静静地落下,不让他看到。
    
    生孩子的时候,她坚持要顺产,孩子太大,8斤多,她还是坚持,我在产房外面,紧张得快要虚脱。
    
    我忽然觉得,自己走不近这个人了,再也走不近了。属于他的回忆太多,很多东西,我无法取代。心里纠缠地疼痛,我永远无法触及到属于他们的感情,我是多么希望能拥有一个林杰的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一定是聪明漂亮的。林杰知道我对孩子的喜欢,在我盯着别人家的孩子不住回头时,他常常轻拍我的头,微笑地看着我,又想孩子了?会有的,宝贝。
    
    林杰说,有时候我想,可能是我认错了人,错把拥有同样小小习惯的她当作了你。
    
    我在心里喊,在心里落泪,不是这样的,林杰,不是的,你骗了我,也骗了自己。你对她的爱,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看到。而我,只是你在她身上找不到的一个补偿,我的热情,我的敢爱敢恨,我的些许才情及与你相同的世界观,让你得到了短暂的补充。或许你只是因为无论付出多少的努力,都无法改变对方,或者无法取得你所想要的关爱,失望,或许,甚至是报复,才会有我的出现,才会有与妻子那么直言不讳的谈话。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才发觉,原来自己竟然看不到任何情感。我知道,我让他感到有压力了。他其实是一个缺乏勇气的人,退缩,是唯一可以采取的姿态。我知道,其实他已经有了决定。
    
    我看着他,感觉他在渐渐离我远去,很想抓住他,而我能做的,只是抚着他的脸,他的头。林杰忽然厌恶地转过头去: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动我的头。
    
    所有的委屈刹那间袭上心头,我恢复了刺猬的本性。在林杰面前,本以为我是可以卸掉浑身的盔甲的,可是刹那间倾倒。我用冰冷且倔强的目光看着林杰。林杰在这样的目光中惊呆,他不知道,自己的子琳原来也会这样。
    
    他不知道我心里的痛,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承诺,只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害怕疼痛,却死心塌地地想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听到他的批评指责也能微笑着接受;然而,林杰,你又怎能一次次在我面前用温情的声音提起你的妻子呢?你又为何要让我看到你的犹疑?难道,你真的无视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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