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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之死

发表时间:2016-03-05用户:空城旧梦阅读:1698
    丁考拉双目盯着远方,收缩的瞳孔闪烁着天空的尽头。削瘦的脸 焕发着智慧的容光……就这样,远去,远去……
    阿拉在别人眼里是个市井无赖,甚至于是个二愣子。这个从童年说起吧。
    父亲是个木匠,母亲早早离开了父子俩。脾气暴躁的父亲,很少管教阿拉,也许,这是不幸,也许,这是阿拉最幸福的事。父亲在阿拉的眼里,是个伟岸的男子汉,他酗酒成瘾。家徒四壁只剩下一张大大的八仙桌,这个是父亲唯一在喝醉后不会砸的东西。
    阿拉上过小学,他是聪明的孩子,在父亲的眼里,他从不会点油灯,也不会每周要求吃顿肉。
    那天放学,阿拉路过村里最有钱一户人家,庭前若市,朱门烘漆,阿拉恨恨的瞪了一眼,戚戚离开。之前,他和钱大户的儿子一场恶斗。前因未知,后果可想。这是阿拉最为感动和最气恼的,他发誓,此生难忘。听说,钱大有每周都会吃肉,每天都会欺负乡里。阿拉气愤不过,骂骂咧咧,在别人面前经常说:“总有一天,他会倒霉的,还要倒大霉……”老师叫各方家长来学校,好好教育孩子。阿拉没敢回家,父亲几天没接到活了,天天喝,每晚还大声的骂天。阿拉下午回学校,远远的看见父亲站在学校门口——两件草房前面。
    父亲骂了校长,骂了钱大户,揍了钱大有,带走了丁考拉。阿拉,紧紧的盯着父亲。“俺家阿拉也不在恁这上学了,什么破地,就为这俩孩子打架,就让俺给那个肥草包道歉赔不是,恁们欺负俺家穷,是不?”“阿拉他爸不要激动,本来就是你家阿拉不对,先骂的人,也没让你给钱先生陪不是,好好商量,大家乡里乡亲的……”
    “我不管,这个地还没有人对我钱家说不是,你个破木匠,凭什么,给你个机会,在我钱某人面前低头。高兴的话,你们家的活计就不用愁了……”“哎……怎么打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阿达,阿旺,快……啊,有种你等着,我让你……”
    阿拉从此不再上学了,天天在家里学手艺,父亲的活越来越难接到了……父亲更爱喝酒,但是,父亲没有怪阿拉打架,也没有再说什么。钱大户要面子,阿拉家快揭不开锅了。
    阿拉舅舅给木匠介绍了个活计在县里,阿拉给父亲帮把手。就这样,定居到了县城。
    在给张教授打家具的时候,阿拉认识了方晴。方晴这年19,文青,在大城市上学。方晴性格温顺,不会看不起人,和阿拉差不多大,见阿拉憨厚,时而会将一些学校里的事给阿拉听。
    “阿拉,你知道爱情吗?”
    “俺不懂,是不是处对象?”
    “恩,算是吧。我喜欢一个男孩,在学校里他不是个好学生,爸爸让我以后不要和他来往。”
    “哦”
    “阿拉,你喜欢过女孩吗?”
    “没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种花叫曼珠沙华,他们花开叶落,叶生花谢,叶不见花,花不见叶。生生相错,永世不见。后来,他们相爱了,很想见见。但是,他们是地狱忘情湖边的接引花,如若相见,必有不祥。再后来,他们受到生生世世的诅咒,再也不能相见。但是,就这样守护无尽的数月……见证了多少在忘情湖岸的挣扎。”
    “真的有18层地狱吗?像俺这样的穷人,是不是都要下地狱啊?这花也真奇怪,没有叶子花咋活啊?嘿嘿……俺就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也许,你真的不懂。不聊了,明天我就会学校了。你家是不是就在这里?放假回来可以找我哦。”
    阿拉学会了想一个人,有空会去看老教授,问问方晴回来没有。
    这天,阿拉被人欺负了,阿拉学会了不还手,被揍的多了,也会逼急的。
    “阿拉,阿爸要走了,以后不能陪你了,俺不管你,俺对不起你,恁妈走的时候说要把恁带大,俺对不起她,也没把你拉扯成个人样。跟俺学这破手艺,咋能有个出息啊。阿拉,以后记得要做起个汉子,甭怂。知道不?……”
    阿拉不在做木匠,学会打架,学会抽烟,学会装孙子,也学会装爷。这几条街都知道有个叫阿拉的地痞无赖,什么都敢做,没人敢管。县里的派出所都和他像兄弟似的,谁惹谁倒霉。听说,阿拉一个人去过大城市,在那和一个黑社会搭上线,还要在一个大学门口开个小饭店。
    阿拉在大学门口做起了买卖,只是,饭店不是正经营生。经常会带一些女大学生出去接生意,从中可以得到不少好处,足够他滋润的。天阴蒙蒙的,就要下雨了。一群学生迎面走来,快要毕业的女孩,其中有些阿拉认识,都是阿拉的客户。
    两年来第一次见到方晴,还是那般温纯,只是阿拉不是阿拉了。没和方晴多说几句话,阿拉说有事要忙,这顿饭算自己的。
    阿拉左右逢源,越做越大,认识的人重量越来越重。阿拉给他们办事,稳妥,隐蔽,很放心。
    这天,一个大人物找上阿拉,说:“上头来了个掌柜的,今晚给备几个好货,要正一点的。记住喽,办好了,大家皆大欢喜。”阿拉犯愁这事,一个电话打来,就是和方晴一起吃饭的女孩其中一个。说,“这有个姐妹急需要钱,父亲重症,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你看她第一次出来,可不可以给多点?丁哥你人好,我们也都信得过你才求你,你要给她保密。”
    阿拉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皆大欢喜啊。晚上9点,空气中浸透了厚厚的混凝土的味道,有些刺鼻。阿拉开车在学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有些焦急了。打电话催了两次,正在大声骂娘呢。昏黄的路灯下,走来两个女孩,有个像是梦中经常出现的……阿拉心一沉,有些发蒙。双手发抖的打开车门,方晴转身想走,被女孩拉了回来。
    阿拉带着两人到了夜总会,其他女孩早就到了。被大哥训了一顿,领着一众人进了包间。方晴被带走了,阿拉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生活还是要继续,只是阿拉活的没劲,开始吸毒。方晴的爸爸在一年前逝世,方晴放弃了很好的工作,和阿拉生活在了一起。如果说阿拉是幸福的,那么他是幸福的,他得到了曾经最爱的人。只是,掌柜的经常会来这里,阿拉每次都会抽K到不醒人事。
    方晴再也没有笑过,像父亲一样酗酒,还会大发脾气,阿拉从没怪过方晴。
    “方晴,你走吧。过你的生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这个你拿着,是我这些年用良心换来的,就当给你的补偿。你有文化,能生活的很好,找个爱你的人。也许,那花和叶子不是你从书里看到的那样。”
    方晴哭的很凶,她恨这个世界,多么不公平的世界。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方晴走了。在冬天,好像雪很大的样子。去了西藏,没有再回来。第二年,收到阿拉的信
    晴:
    过得还习惯吗?一切都很好吧。
    我很好,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了,你不用担心我。西藏是个很美的地方吧?听说那里山上有雪莲花,你看到了吗?是不是很美,可惜我看不见。我是很想陪你的,你知道,我这条路是没的回头的,背负了太多罪过。不过一切还好,现在你的那些姐妹我都帮她们摆脱了这行。都听你的了。明天,我打算去郊外,你和我去过的。只是,那时你很不开心。记得那株沙柳吗?今年春天我去看了,那么大地就它一个长的最欢了。想去看看它秋天的样子。
    明年打算去拉萨,不是要找你。听说那里的日光最多,这一生的阴暗也不知道能不能照的亮了。那样也好,我可以看看那个曼珠沙华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有点累了,就聊到这。
    阿拉去了郊外就没再回来,安详的样子看着远远的天空。这么纯洁,像天上的云朵,高远……
    方晴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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