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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是场寂寞烟花

发表时间:2016-03-06用户:空城旧梦阅读:1575
    【一】
    沫沫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新学期开始的军训里。也许因为是第一次军训,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好奇与踊跃,一直在不停地叽叽喳喳议论着,年轻的教官在大叫几遍安静后发现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只好无奈的宣告放弃,继而也与同学们嘻哈着交谈起来。
    “嘿,你们看,那个男生的动作。”教官笑着边比划边示意同学们向右看去,右边是另一个班在军训。同学们纷纷把头转过去,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到底是年轻的教官啊!”沫沫在心里轻笑道,视线却也随着众人向右瞟去。可就是这一眼,让沫沫再也移不开视线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安静又张扬的男孩子啊!沫沫在心里轻叹道,干净的眉眼,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神里夹杂着倨傲不羁的神色,薄唇轻扬,翘成一个似讽非讽寂寞的弧度。沫沫的心忽然就尖锐的疼了起来,这个男孩,怕是要成为自己的魔怔了吧?
    沫沫从来没有见过让她感觉这么顺眼的男生,那种清爽舒服妥贴的感觉直透心底,宛若有蛇盘踞,一动便是丝丝凉意。
    沫沫贪婪的打量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于是,他的轮廓就那样一笔一划地刻进了沫沫的心里,成为永不消逝的疤痕,忘不了也抹不掉。迅速地,沫沫感觉自己的心弦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弄了一下,然后,沫沫的心底就有一朵小花迅速地盛放开来,缠绕攀升。
    也许是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那男孩迅速地朝沫沫这边看了一下,他的目光与沫沫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空气里流动着莫名的暧昧。沫沫的脸一片绯红,飞快地把头扭了开去。沫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该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花痴了呢。沫沫在心里轻骂道,可脸依然红成一片,直透耳根,沫沫还是忍不住偷偷往那边瞟了几眼。
    此后的几天军训里,沫沫一边心不在焉的跟着教官训练,一边偷偷的把眼风隐秘的向右扫去,如此的小心翼翼却暗含欣喜。
    七天的军训很快就要过去了,最后的一天里,沫沫想到以后也许再也不能像这样心花暗放的看那个男生,她心里突然升起一阵阵无法自抑的难过与失落。男孩呵,难道到最后,我之于你,真的就如同深紫色鸢尾花之于这个春季,最终仍要相互背离么?
    沫沫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原来,时间从来都不由我们控制,它的流失是以一种决然的速度,我们谁也跟不上。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他了,我的心里竟然充满了失落,或许我与他之间的结局注定是渐行渐远,只是,为何心里还是如此难过?”沫沫在当晚的日记里写道。沫沫以前是从来不写日记的,嫌麻烦。可有时候,坚持了多年的习惯,却在一瞬间因为某人而改变了。

    【二】

    就在沫沫以为再也不会与那个男生有任何交集的时候,却又意外地看见了他。
    那是一个无聊的午后,阳光慵懒地穿过窗户射了进来,让人发困,沫沫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玩弄着手中的笔。然后沫沫一抬头便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那时候正站在走廊与人交谈,阳光暖暖地把他围住。他微斜着身子,露出好看的笑容。他的笑就像那些阳光,照亮了沫沫那一怔间失神的眼睛。沫沫心底忽然就明亮欢喜了起来。
    经过四处打听,沫沫终于从同学的口中知道他的名字叫萧,在沫沫的隔壁班。沫沫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而萧也是。沫万在心里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呢?这样想着想着,沫沫的嘴角就有了上扬的弧度。
    顺理成章的,沫沫开始了一场漫长的爱恋。沫沫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下课的时候趴在桌上偷偷的看站在走廊上神采飞扬与人交谈的萧,或是侧面,或是背影。这份单纯美好的感情一直深藏在沫沫的心中,慢慢成长起来。沫沫把萧当做最美好的秘密,深埋在心底,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包括允儿。允儿是沫沫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的朋友。
    沫沫和萧的教室都在六楼,每次下楼的时候,沫沫都爱走在后面,隔着人群,偷偷地在心里数着自己与萧的距离。沫沫记得最近的一次距离是只隔了一个人,可这一个人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无论沫沫怎么样努力靠近,却始终无法逾越。沫沫突然就感觉很绝望,自己与萧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呢?难道难道真的注定就是渐行渐远吗?
    沫沫也曾尝试过在经过走廊时故意和朋友大声说话,一引起萧的注意。可很快她就放弃了,因为她从萧瞟过来的眼神中发现一丝厌烦的神色。虽然很快就一闪而过,可沫沫还是看见了。也许,他不喜欢吵闹的女孩吧?沫沫胡乱地揣测着。沫沫忽然就很沮丧,是啊,自己这么平凡,既不漂亮又没有傲人的成绩来为自己加分,凭什么能够引起萧的注意呢?这样想着,沫沫心里就释然了。

    【三】
    “喂,妞,你说,暗恋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沫沫在QQ上问与她最聊得来的那个叫白荷的女生。
    “恩……我想,应该是很美好的吧?因为在这个拥挤的世界,心里牵挂着一个人的感觉是很温暖的。”隔了好半天,QQ上才传来这样一句话。
    “很温暖,会很温暖吗?”沫沫嘴里念叨着,然后匆匆下了线。
    “暗恋一个人或许应是寂静无声的,有如波澜不惊的湖水。我不应该想着去激起涟漪,打破这美好的安宁。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就让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默默的喜欢着吧,心有余响,而口不出声。我并不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因为距离,我们也许会彼此铭记,彼此忘记。可我始终会记得这样一段青涩的时光。而这样,就好。”沫沫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一大段话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四】
    学校里的篮球风风火火地开展起来,沫沫打听到萧也是他们班球队的主力。从那时起,沫沫心里就有了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去看萧打的一场球,她想了解球场上活力四射的萧。可很不幸的是,沫沫所在班级的球赛总是与萧的班级的篮球赛同时开场,作为啦啦队员的沫沫,根本抽不开身。不过好在他们各自班级的球队实力都很强,最终两班球队在决赛中相遇。
    那日,沫沫早早的来到了球场,选中了看台最角落边缘处,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球赛的开始。此时萧他们正在做赛前准备,沫沫出神的望着,目光散漫没有焦距。
    忽然,沫沫感到有视线略微停留在她身上,她一脸茫然的重新聚焦,竟然看到萧向她这边看了过来,并且还笑了一下。
    “天呀!他该不会是看到自己了吧?”沫沫的脸刹时红了起来,耳垂鲜红欲滴。她心慌慌地把头低了下去,拼命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嘛!”好半天沫沫绯红的脸色才慢慢褪去,她重新抬起头来,可萧却早已把头转了过去,和队友交谈起来。望着萧的背影,沫沫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明明灭灭的失落和悲伤。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吧?沫沫自嘲道。
    “忽……”裁判的哨子声响了起来,球赛开始了。
    沫沫躲在角落里全神贯注地看着球赛,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沫沫的眼中只有萧,她的眼神始终只围绕着萧。她看着萧的每一个奔跑,每一个跳跃,每一个上篮,每一个进球。她在心里为萧叫好为他加油,全然不顾这是与她所在班的荣誉之战。沫沫很想如萧他们班的女生一样大声为萧加油,每一次“萧、加油!”刚冲到嘴边,就被沫沫的理智给硬生生的吞下。
    球场上的比赛激烈地进行着,虽然萧和他的队友很拼命,可沫沫她们班的球队实力仍是略胜一筹。比分逐渐地拉大,看着萧每一次失望的眼神,沫沫的心也一点一点地痛楚起来。离终场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沫沫悄悄地退出了看台。她实在是不忍看到萧沮丧的面容及他绝望的眼神。所以,她决定早些离开,不看心就不会疼了。
    球赛很快就结束了,结果是意料之内的。沫沫的班是第一,而萧他们,则获得了第二。而沫沫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沫沫依旧喜欢默默注视萧的背影,独自想着她自己的小心事。

    【五】
    沫沫也不是没有想过表白,可她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她害怕被拒绝,害怕受伤,害怕……沫沫是那种很羞涩的女孩子,与男生说话就会脸红。她想,与其遭到拒绝,当众出丑,还不如永远不让他知道的好,这样,自己才不会受伤,才会有勇气继续喜欢下去。
    不得不承认,沫沫是个伪装的高手,每次与萧在走廊上遇见。沫沫都可以目不斜视,装作面无表情地与萧擦肩而过,即使心早已漏掉了半拍。
    沫沫也曾偷瞟过萧的表情,萧的脸上是一样的冷漠,一样的面无表情。沫沫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不死心。于是终于还是失望了,她暗暗地笑自己的傻气,笑容里有隐隐的失落,很苦涩的味道。
    所幸的是,沫沫是很看得开的女孩。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有些人注定只能错过。所以,沫沫很淡然的笑着,云淡风轻的在日记本上写道,“我明知道没有结果,却仍独自享受着这漫长时光里的点点滴滴。就这样恋上一个人,不求开花结果。我没有悲伤,没有泪水,有的只是过程里暖暖的幸福。我不要求我与他之间能够怎样怎样,我只希望在我们再次擦肩时他能回首看我一眼,我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沫沫一向最不喜欢冬天,因为她体质偏寒,冬天最是寒冷难熬。可这次因为萧,沫沫第一次感觉整个冬天有了一丝暖意,就连太阳,也没了以前那样刺眼的冷清与肃杀。原来,真如白荷所说,心里牵挂着一个人的感觉是温暖的呢。

    【六】
    “沫沫,你听说了吗?今年的元宵节会放烟花哦。”沫沫正在教室写作业,允儿兴奋地专程从另一个班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哦,是吗?”沫沫淡淡应道,可心里也开始有些小欣喜勃发。烟火、烟火,萧,你可知道?我多想与你一起并肩去看每一场烟火。
    “蒽,听说很漂亮的了,沫沫,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还有噢,我会在元宵节上给你一个惊喜。”允儿声音里依然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好啊!什么惊喜啊!?”沫沫好奇道。
    “说出来就不好玩了,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是一个秘密!”允儿笑着跑远了。这死丫头!沫沫微微的笑着,不知道萧会不会去呢?
    时光弹指而过,很快就到了元宵那天。晚上,允儿拉着沫沫的手一路说笑着往广场那边赶去。沫沫一路都在想,萧会不会去呢?会不会遇见他呢?如果能遇见他,那该多好啊!虽然也许他并不知情,可我终究可以躲在角落里与他并肩看一场烟火了。这样想着,沫沫的嘴角就翘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沫沫,你在这里等一下噢。不许走开,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说完允儿就神秘兮兮地走了。
    烟花果然是很吸引人呢!广场上人山人海的。沫沫站在人群里,睁大眼睛眼睛四处张望,企图找到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可眼睛都睁酸了,沫沫却依旧没有找到那个身影。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喧闹,沫沫突然感觉很孤独,是那种游离在人群边缘处的孤独。失望也像潮水般排山倒海的袭来,沫沫闭上眼睛,倾听着耳边人群嘈杂的喧闹,以排遣心中那份复杂的情感。
    “沫沫,我终于找到你了,不是叫你别走开吗?害我一顿好找。”耳边传来了允儿的抱怨声。
    “对不起了!我只是一时好奇走走看看而已。”沫沫歉意地忙解释道。
    “算了,原谅你了,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这是我死党,叫沫沫。”沫沫这才注意到允儿的身边还站了个高大的男孩。
    “你、你好……”沫沫有些局促。
    “你好……”男孩淡淡地微笑回道。
    “这就是你所说惊喜?”沫沫把头转向允儿,满脸疑惑。
    “是啊!怎么?不够惊喜?”允儿挑了挑眉。
    “当然没了,只是很意外。”沫沫看出了允儿的不快,飞快解释道。
    “快看,烟花,好美啊!”随着“怦”的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半空,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掏出手机来拍摄烟花瞬间绽放的美景。
    沫沫侧头看了看兴奋得像小孩的允儿,又看了看眼神里满是宠溺地看向允儿的男孩,一丝酸楚涌了上来。沫沫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专注的看着烟花。烟花的确很美,可却只有短短的一瞬,若能长久些岂不是更好?沫沫哀叹着。
    沫沫突然感觉到自己心里满满的,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样。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的那些日日夜夜积累起来的小小爱恋,仿佛随着烟花一齐绽放开来,发出最耀眼的光芒后随着烟花的灰烬一起飘入了江面,沫沫一下子感到自己心里空荡荡的虚得可怕。
    也许,是时候放下了吧!或许,一切都应该遗忘吧?本来也只是单纯的没有结果的喜欢,就像这场烟花一样,再华丽眩目也终有寂灭的时刻,只是那时候,烟花会如何寂寞呢?
    回去的路上,允儿一直在兴奋地说着。沫沫安静地走在旁边沉默不语,她一直在思索着今晚上所产生的那种怪异的感觉。
    然后,沫沫就看见前方萧的身影。伴随的还有一个与他并肩走着的女孩的谈笑声。沫沫看到了萧偏过头来的笑容,是那种沫沫从没在萧脸上看到过的笑容。沫沫有些微的措手不及,可很快她就释然了。
    因为她讶异的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没有那种痛楚的感觉。相反的,还觉得很轻松。忽然之间,她就明白了,身边的人宛若流水,能握住的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恋上一个人,那个人就住到了心里。当他消失了,心就觉得空荡荡的,找不到人来替补。可是同样的,之前的那些情感也不值得再被提起,因为它们都已经被带走。
    沫沫在走廊上又遇见了萧,当他们就要擦肩而过时。萧忽然回头看了沫沫一眼,沫沫只是淡笑着微闭着眼睛走过,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说:萧,再见。此时心已没有了那种如小鹿般乱撞的感觉,平静得像一湖激不起涟漪的湖水。沫沫加快了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回到教室后,沫沫掏出笔记本写下了最后一段话:“这么久的时光,我以为什么都没有改变,其实一切都在改变。是我把我们定格在最初的相遇,然后用当时的情感进行一场缓慢而又漫长的暗恋。但也许我恋上的不过是我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宛如夜花绽放的微小心情,也许,在这场浩大深远的青春里,我不过是为了试图抵抗这空茫的时光而找一个人来想念而已。我曾喜欢过他,灼灼容颜;我曾喜欢过他,一场烟花。这就足够了,他,终究是他生,从来与我无关。”
    沫沫合上日记本,看了看窗外蔚蓝的天色,天际浮云如流水缓缓滑过。她想到这段静好的流年,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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