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便是难割舍

    文 / 叔洪

    时令已经进入如严冬，进九都已经四天了。夜间又刮起了西北风，吹得树枝发出呼呼的声音，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九度。早晨起来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泠泠得就像是被刀刮了一样的难受。

    上班的时候，透过窗，看到窗外路边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乱颤，我未多想，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泛上心头，为什么会这样，一时却说不清楚。想想不知所以然，便埋头继续工作。也许是伏案的时间有些长，感觉脖颈有些发板，思维好像也跟着发呆似的凑热闹，有一种麻木的感觉，便抬起头来，又看到了窗外摇摇晃晃的树。说来真是奇怪，都已进入了寒冬季节，而树上还有很多的树叶，尽管那树叶已经失去了绿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变得枯萎，颜色有些土黄，可它仍然挂在树枝上，看着是那样的恋恋不舍，不忍离去的样子。尽管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大有不将其从树枝上挒下来誓不罢休的架势，可它却倔强得并不甘其摆布，就像是婴儿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母亲的肢体一样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树叶被风吹的时东时西，又像是在向母亲张开的小手一样，不单是摇摆不定，还时不时地抚摸着旁边的枝丫，更忘不了与其他的树叶拉拉手，尽管总是握不住，但却并不死心，还是那样反复的重复这几个单调而又显得无奈的动作。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个季节的树上已经是光光秃秃的了，除了枝杈便再无别的东西，即便是有也不过是被风吹来后挂在树枝上的白色污染物。平日里除了偶尔的有一两只麻雀落在上面，也是做短暂的停留，赖着不走得也就那一两个塑料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的缠绕在上舍不得离去了。按理来说，树叶到了季节便完成了它的使命，将自己体内的剩余养分归还给枝干，脱落它的母体，去寻找自己的归宿，找一个可以安眠休息的地方，归于大地，等待着早春的微风吹拂后的复苏。眼下却不知为什么，十分的特别，尽管这树叶早已枯萎，却迟迟的不和母体脱离，赖着不愿离去，还是像绿叶那样死死的揪住枝丫，与母体保持着密切的连接，这种现象是否就叫做恋恋不舍呢。是树叶不愿离开母体而恋恋不舍，还是母体舍不得自己的叶子而恋恋不舍，这一点还真的叫人搞不清楚。看起来跟这不会讲话的物件打交道就是难，要不然你问上一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嘛。从这个角度讲，这做人也有很多为难的时候，甚至是无法解决的时候，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由物及人，我便想起了以前离别时的感伤。第一次离别便是在我入伍时告别家乡，告别亲人时的场景。当时我刚满十八岁，严格意义上来讲还是一个孩子，但从法定年龄上来讲，确确实实是一个成年人了。当我换上军装的时候，尽管还没有领章帽徽，自己却觉得就是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了，那种自豪感，那种荣幸溢于言表，却是从心里往外冒了，就没有闭上嘴的时候。可是当我们离开家乡的那一刻，心中也不由自主地产生的几分难以割舍的心情。尽管自己还小，没什么人生阅历，还没有亲自体会到什么叫生离死别，没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更何况当兵是自己多年来的愿望。以前在还没到服兵役的年龄的时候便吵吵着去当兵，那种急切的心情，那真的是一种渴望实现的迫切时时地萦绕在心头，而如今愿望已成现实，离别时也难免有一些伤感。尤其是上了接我们的汽车，在汽车徐徐启动的一刻，亲人们扭过头去偷偷得抹眼泪，看着亲人们的身影离自己一步一步地远去，看着家乡的树木一步一步地退去，越来越模糊，看着家乡的土地已不在自己的脚下，那种对家乡的留恋，对亲人的眷顾和难舍时的心境，真的是不能抑制的猛然间袭上心头。就在那一瞬间，鼻翼一阵阵的发酸，尽管自己玩命的控制，但还是没有将那一滴滴的眼泪挡在眼帘之内。

    在部队的时间长了，对军营便产生了无限的感情。尽管心里一阵阵的也会想起家乡，惦念在家乡的亲人，看到家乡亲人和好友的来信也会激动无比，但对军营的那种热爱却是真挚的。当我们复员回家的时候那种对军营的留恋还是无法割舍，对军营那种火一样的生活还是无法抹去的。退伍复原是每一名军人最重要选择的并无法回避的现实。当与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告别的时候，当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营房慢慢的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军营中再也看不到我们的身影了，当想到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这一生一世也许就再难相见的时候，当看到与自己一同退伍的战友没有戴帽子，当看到他的领子上没有领章的时候，自己也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领子，这使得我才真真地意识到，扛枪卫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从此自己只能是一名复员军人，而再也不会是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的时候，那种在心中压抑已久的感情，就如同开闸的水一样一发而不可阻挡。此时的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部队竟然有如此之深的感情，平时觉得无所谓的表现统统都是装出来的，此时才是内心的真实的表现，和真挚感情的流露。尽管自己下意识地用手去擦抹眼上的泪水，在心中无休止的埋怨自己太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但仍然控制不住从眼眶中流出的泪水。

    以后的分别虽然没有这两次这么厉害，但在告别时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伤感参杂在其中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尽管有的人表现得很丰富，有的人喜怒不露于色，但内心深处的感情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没到控制不住的场合，感情的迸发是瞬间的，有些感情你是想压而压不住的。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不管是伤心的，伤感的，还是激动的概莫能外。

    每个人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因为他内心里流淌着滚烫的血，会时时冲击着感情的阀门，所以便有了那么多的眷顾和难以割舍。看着窗外路边树上挂着的枯叶，尽管它早已失去了绿意，完成了他一年中的使命，将自己的生命交还给了它的母体，但仍然还牢牢地挂在树枝上，死死地抓住母体不放，这也是一种留恋，这更是一种感情的交流或宣泄。在这一点上人和物都是相同的，最起码有相近之处，要不然我们的老祖先怎么会有“天人合一”的说法，想想这句话说得真是精辟。

    大自然和我们人类息息相关——爱护自然就是爱护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