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水两天

    第一天，钓胜于鱼。
    朋友自制了渔竿，约我去钓鱼。我不会钓，他亦如此。但我们都喜欢钓鱼的那种感觉，一种钓胜于鱼的乐趣。渭北没有江，稍有规模的河流也是屈指可数。也许黄土高原千沟万壑的地貌，由此向北纵深。我的家乡所构建的平原地带，便是座落于此。
    这儿的沟壑不知形成于何时，你甚至不知它的形成是由于洪水，还是地震所致，因为时值至今，你几乎看不到足以形成它的洪水和地震，并且老辈人也不曾说起过。这些沟壑大多数是有泉水的，而且几乎是发源地，只是随着干涸，儿时的记忆，也因为没有泉水的流淌，使得我们无从印证。今日所去的沟壑，以前不曾去过，只是希望能从那里找到儿时的乐趣。一路都是羊肠小道，遍野的酸枣树上结满了青涩的果实。那陡立的下坡道上，留下了一个个无法详数的羊屎蛋，土做的台阶随路而去。上坡没有人，下坡也没有人，唯有我们几人在午后闷热的太阳下，一脚一脚地步测着这段距离。
    没多久，我们下到了沟壑之底，破裂的石头大约自然而落，却落了一地，或在半坡嘎然而至，或止步于溪水之岸，或沉寂于那深潭之中，至于那浅流之处的石头，久而久之也从大而小。柳树、杨树、槐树，如卫士一般，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守护着自然的真谛。茂密的芦苇似乎封住了河床，溪水却在它的根部悄然而过。针做的鱼钩，丝线系在找来的木棍上，再去草丛深处寻几只蚂蚱。一切就绪之后，开始下竿钓鱼，临潭而坐，清风顺水而来。一只蚂蚱做的鱼饵，被鱼儿吃掉了，又一只蚂蚱被鱼儿吃了，提竿一看空空如也。
    就这样，所有以蚂蚱做成的鱼饵被葬身鱼腹之中，而鱼儿依然用调戏的眼光看着我们，并且在水中依然是那样的潇洒、悠然。朋友屡次提着空竿检查，到最后才发现鱼钩做的有些大了。看来鱼是钓不成了，不过纵然是空竿，那乐趣一点也不比得到鱼儿的心情差。“走，我们去水里捉螃蟹吧！”朋友说道。我们挽着裤腿，赤着脚丫，趟在水里。穿过茂密的芦苇荡，在翻开石头下，在幽深的淤泥洞里，那或肥硕而庞大的螃蟹，就这样一只只被手到擒来，至于那些尚未长大的小螃蟹，却被我们一只只的放生到水里去了。
    突然一阵风无端而起，天上的乌云把沟壑里那一点凉快，毫无保留地带走，留下了更加沉闷的味道。“天要下雨了，我们得撤人了”。话音刚落，铜钱大小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幸好我们是骑摩托车来的，一行人就这样仓皇而逃...

    第二天，不得已而求其次。
    也许是因为昨天的准备不足，或者是仓皇而逃所致。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另一个朋友借了一辆车，随行的有我的妻子和他的妻子，以及三个小孩。
    这次不是重温昨日的旧地，而是要去一个叫石堡川水库的地方。那个水库位于三县交界，是我们那块灌溉天地的唯一水源。以前去过一次，因为是在大年初一，所以感觉还算不错，故而选它。
    车在一路颠簸中行驶了大约两小时左右，夏日的峡谷深处的梯田上到处都是遍布的玉米。一条河流，流向了我们的来处。碧翠的青山下，不时可见几棵醒目的大树。蝉儿在那里，鸟儿也在那里,，蝴蝶与蜻蜓或在水面或在花间，蛐蛐、蚂蚱在田野里若隐若显地蹦达着...突然，一座立于两山之间的大坝，拦住我远眺的视野。那崎岖的泥土之路在泄洪道右侧，攀援而上。
    来到坝上，视野一片开阔。幽深的峡谷深处，汇聚着水天空阔。停车场上，轿车和摩托车满满当当地停了一地。俯视库区，可以随处看见垂钓的男女女，拍照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自恃技高一筹的游泳者。两边凌空的廊桥尽头是两个对称如同蒙古包式的房子，房子里安装的则是水闸。
    在水的两岸，若去俯视那如葱的杨柳，郁郁葱葱，继而去发现两岸各有一排枯萎的壮年杨柳之树。问及旁人，才得知那是库区在水涨时，那对称的两排杨柳之树被浸泡在深水里所致。
    顺着石阶来到水畔，一指长的鱼儿在浅滩处，随处可见，然而我们却是一群“旱鸭子”，只能临渊羡鱼了。和我们同行而来的两个男孩，脱去上衣光着膀子，穿着长裤下到浅滩，水基本上没过了膝盖。与其说他们是游泳，倒不如说是戏水或者是洗澡来得更直接，因为他们从不敢逾越那下一个标杆式的水泥桩，因为那里就是危险。
    不一会儿，他们褪下长裤，把两裤腿打个死结，拉起前面的拉链。然后再提着裤腰缓缓前行，等待遨游在水里的鱼儿自投罗网。这也许是前所未有的捕鱼方式，这也许是最原始而独特的捕鱼方式。就这样的捕捞，在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竟然捉到了十八条如泥鳅般大小的鱼儿，两个矿泉水瓶足以把它们盛下。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下水，而朋友竟也耐不住下水参与捕鱼。
    远离我们的那些垂钓者，在树荫下，依然毫无惊扰又闲情而悠然的钓着鱼儿。坝上面又来了一波人，开始顺着石阶朝我们这边走来。风轻轻地吹着，强烈的太阳光也许能晒黑你的皮肤，却让你感不到闷热的感觉，也许是由于这一汪水所致！
    朋友说话了，今天大约又令你失望了吧！不过今天肯定会让你见到大鱼的。我说何以见得。他说去镇子上买一条活鱼，晚上我们回去做酸菜鱼。呵呵，行呀！
    车在夕阳的晚照下，在曲折幽深的林荫间，缓缓前进，两岸的风光真是美不胜收。而我惦记的那条活鱼和那碗香喷喷地酸菜鱼却勾起了我的恶意，还有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