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阑珊》：第三章：离歌暗起
发表时间：2025-12-09用户：傲雪寒梅 · 李夫人阅读：21
时局开始变得不太平。报纸上的消息越来越令人心惊，街上的学生游行也多了起来。顾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在本地也有些声望，难免被卷入漩涡。
顾怀瑾越发忙碌，常常深夜才归，眉头锁着化不开的忧色。他与静姝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他似乎在艰难地做着某个决定，看向静姝的眼神，愧疚一日深过一日。
静姝则更加沉默。她不再去书房，只是更细致地打理着家事，为顾怀瑾准备行装——冬衣夏衫，常用药品，甚至偷偷将一些银钱缝进衣服的夹层。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沈清辞明白了。静姝不仅知道他心里有人，更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别离，以及这别离背后可能的永诀。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准备，也是……在预习失去。
一天傍晚，顾怀瑾终于提早回来。他罕见地邀请静姝去院中走走。暮春时节，玉兰花已谢，只剩满树浓绿的叶子。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顾怀瑾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囊，递给静姝。
“静姝，”他开口，声音干涩，“这个……你收好。”
静姝没有接，只是抬眼看着他，目光清澈见底，平静得让顾怀瑾心慌。
“怀瑾哥，”她轻轻问，“你要走了，是吗？”
顾怀瑾避开了她的视线，艰难点头：“北方有些事……必须去处理。归期……未定。”
“是为了信里的那个人吗？”静姝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划开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顾怀瑾浑身一震，愕然看着她。
“我见过那封信，”静姝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淡得像即将消散的晚霞，“不小心看到的。她……是个很好的人吧？能让你念念不忘。”
“静姝，我……”
“不必解释。”静姝摇了摇头，终于接过那个锦囊。她没有打开，只是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发白。“父亲于你有恩，顾家需要这门亲事稳住局面，这些我都知道。这些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未婚妻’的名分和应有的尊重。”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却没有泪：“怀瑾哥，你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找你想找的人。不必挂念这里。”
“那你……”顾怀瑾喉头哽咽。
“我？”静姝望向天际最后一线光，声音飘忽，“我会好好的。顾家少奶奶这个身份，我会担着。你放心。”
她将那个锦囊仔细收进怀里，仿佛收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信物，然后转身，朝着亮起灯光的屋内走去。步伐依旧稳定，背影挺直。
顾怀瑾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久久未动。暮色将他笼罩，那向来温润挺拔的身影，显出从未有过的佝偻与孤寂。
沈清辞的视线模糊了。她为静姝的心明如镜和决绝成全而痛，也为顾怀瑾身在局中、情义两难的挣扎而痛。这乱世之中，个人的情爱何等渺小，又被时代洪流冲刷得何等支离破碎。
离别，已是定局。而那支白玉簪的秘密，似乎还未完全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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