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美人

    近读《红楼梦》，尤林黛玉怜人心扉，其书描笔，“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水杏眼、红唇、翠眉，行似弱柳扶风。潇湘妃子病若西子胜三分，纤柔轻灵，女人定是水做的，捧而碎。

    《诗经》中《硕人》也形容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显然，在古人眼里，女子娇柔见怜，一颦一笑温婉空灵，是美人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人心向美，追求美丽的女子，成为千百年来许多布衣贵族、文人侠客、官宦帝王必定追求。三国时期，著有三大美人，大、小乔和甄落。枭雄曹操建铜雀台，集人间绝色，即便二乔是周瑜、孙策的妻子，也难逃所好。后杜牧言，“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姿色膨胀男人欲望，一代王者终难过美人关，收藏美人愈美，数量愈多，也不失为彰显财力、权利的方式。

    由此引伸出复杂难题，美人受宠幸也，失之命也。秦始皇合纵六国，不断营造宫殿已安置各地收刮的美女，其中阿旁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而阿旁宫仅为秦宫前殿，可见秦宫之大，美女之多，始皇之荒淫。美人万千，寒眉浓妆，只望得宠，则有，“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始皇之为一人，何以分身？故而，导致“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美人其命，悲哀到荒凉。

    中国四大美女之一杨贵妃，温泉水华洗凝脂，宠惯唐宫。有诗云，“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唐玄宗为讨杨贵妃开心，几千里之外的荔枝都动用大兵马快运到长安。不仅如此，两人日夜厮守交欢，任何妃嫔不受宠幸，甚至不踏出杨贵妃的寝宫一步。宠幸到杨贵妃娘家人到鸡犬升天，权倾朝野。可见，唐玄宗对美人爱到无以复加，却在国乱中赐死杨贵妃。自缢下的贵妃，你死了还有人赞歌，死了还有人唾弃。乃幸也，不幸也。

    美人，美人兮，祸水也。美人，美人兮，宁误国，不误卿。贵妃呵，怜也；妃嫔呵，更怜。

    论美人，我钟爱《孔雀东南飞》中款款刘兰芝，“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其蜂腰猿背，鹤势螂形，楚楚动人，气质超灵。为妻者，鸡鸣入机织，夜不得息，持家守操，却不得阿母心。只叫得美人兰心寸断，破及官嫁，投水自尽。

    美人呵，怜呵！

    美人知我，我心所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