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日子二三事---于默哀日

    题记：在时代的大背景面前，在自然的大灾害面前，所有个人的些须利益得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那些凝聚着爱与希望的光，那些拼搏与努力，如一股股暖流，遂，化解了许许多多的冰冻与不协调。尽管自知，我的困窘与孱弱让我的祝福终归流于苍白和无力。但依然，深深的深深的祝福那些灾难中幸存的人们，祝他们早日重建家园，重拾幸福。
    
    是身体的缘故，或者是际遇的缘故，再或者是处境的缘由吧。有时候会想：如果在我笔下的文字间，时常见到有关“温暖”的字眼，也许只是因为我对温暖的不够信任，不够释怀，不够从容。我为此而分明见到自己的浅，见到自己有形的虚饰。而所有的浅，亦是隔膜，是囿于其间的“小”。但还是，会不自觉的为那些暖而欢愉而鼓舞而向上。
    
    那日，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洗衣服。水从通向浴室的水管里汩汩流出，有想象中小溪的模样。妈总说我洗衣服不带洗衣服的架势，搓衣服的手软的好像没用劲儿似的。每回，我总是笑笑的漫不经心的且带着那么些儿不服气的答：甭管过程啊，洗干净了就好。
    
    过程可以不在意的吗？或者只在我并不看重的事情上？那一刻，家中檐下飞舞的燕儿呢喃私语着。邻院高大的梧桐树，树梢处还未曾完全凋谢的紫色桐花儿，娓娓飘过似有若无的香。而阳光是明媚的，在经过了几日的阴雨之后，更显得明丽润泽。照在我微蓝色的晾衣绳上，便漾起串串跳动的轻快的音符……。彼时，再次想到对妈说过的话，心中不禁掠过阵阵的不安与羞愧。
    
    “多灾多难啊！那些地震区的人，晚上做了什么梦？一觉醒来，家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孩子多可怜！醒后成了没妈的孩子了。……”妈从播放着电视新闻的屋子里走出，面上有淡淡的哀伤。我抬头看向母亲，“妈，如果是父母醒来后，看到失去了孩子，又该怎样活下去？”我再看向母亲，轻声的说：“妈，阳光多好，我们多幸福。”
    
    同事中有两个毕业工作刚一年的男孩子，一次谈话中听其中一个提及他们曾在一起发过的誓，说是要节省开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从公司预支工资。“预支”是个带着心酸的字眼，是细小的针尖儿。是啊，微薄的薪水，捉襟见肘的日子，我自然也清楚不过了。但就是这样的情况，在集体组织的募捐之前，两个大孩子仍不约而同的先到银行去寄了钱到中国红十字会，每人一百元。
    
    几日前的一个傍晚，我悠悠的骑着单车下班回家。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三叉路口，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稀疏的车辆，本以为完全可以安然过去的。后面却有一位骑电动车的胖胖的老太太因为急着躲我，许是速度快又急刹车吧，便笔直的向前冲去，然后直直的一头栽了下去。那时我的单车已至路中央，就很自然的折回头，去看她。扶起来时，再看，手腕处已迅速的肿了起来。接着，便送她去最近的医院。先交了钱拍片，医生说是腕骨处错位。再接着，她儿子来，防贼似的怕我走掉。并一再的催促我赶快交钱做治疗。而那时，身上本就不多的钱在付款拍片后更是所剩无几了。小小的交通事件开始迅即的戏剧性的演变下去……再后来，我打电话通知了家人。闻讯前来的表哥，要先带我去交警队报案，老太太的儿子便应扯着不让走。极少动怒的哥火了：“你这个小哥真是的，我们这不有家里人在这儿吗？再说，你难道还不了解情况？我妹要走，她就不会送你妈到医院来，她直接就走了。谁又没撞着谁，是你妈自己躲车摔着的。她当时完全可以走掉。不报警，你们又缠着不让走，算怎么回事？”再后来，跟哥去交警说明了下情况，又去医院找到老太太，一并将车子送到交警。交警说要么私了，自己协商解决。要么等到第二天验车痕再判定责任吧。老太太不同意验车，由起先在我家人面前说的“记不太清楚，好像挂了那么点儿你的后车轮”改为“两辆车又没碰着，哪里需要验呢？”又不太满意的说：“哎呀，姑娘。这么点事儿，干么弄到交警这儿来？”心中不由苦笑：“不依不饶的似乎不是我啊！”算了，能够“和”的，还是“以和为贵”，这向来也是如我一般普通老百姓的惯性思维。于是协商之后，原本依老太太意思顶多包着她的医疗费就好，也便答应了。可不曾想她的家人不干，在一旁不断的提到营养费住院费误工费之类的什么，心里渐渐的不舒服起来。这么一说，不只是钱的问题，还牵扯到性质的问题，也太屈了吧。还没来得及争辩，哥已经愤愤的站出来：“你们要这麽说，我们不答应。我看，最不该的是她不该这么多管闲事。明摆着的，这事儿与我妹没多大关系。她就算将来被定性为有过错，责任也绝对很轻，没这么严重。”哥一边说一边拽住我的胳膊：“咱走，不必谈了。等明天交警验过车子判了责任再说吧。”……一进一退之间，想是老太太也觉得过分，加上双方也都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折腾到晚上快十点钟，终于还是协商解决了。我包了老太太的医疗费外加一百元营养费，双方又签了张协议了事。次日上班讲给同事听，被引为笑谈：你懂不懂交通，这跟你有多大关系吗？你在前，她在后，你骑自行车，她骑电动车。她没碰着你，你也没挨着她。她自己慌了神儿，你揽的什么闲事儿？你当时为什么不走？或者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报警？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我于是成了被人讹诈的冤大头了。不只如此，晚上回家，母亲还更列举出许多在交通事故中因好心而导致恶报的例子来。是啊，那些事情何尝不明白呢？想想也后怕，若真碰到个情况很严重又昧了良心的，我这样不知轻重的做法，许是真会惹来什么大麻烦也未可知。走了固然不对，不走也该先报警的啊！哎！部分也是因为事情太小，便没太在意吧。但另外也会想到，老太太的儿子为母亲为利益，就如同我的家人为我。再者老太太说的也是：“小姑娘，你总归是有责任的。我要不是为了躲你，怎么会摔着？要是不躲，兴许真会撞伤了你呢。”且不管这个论断是否成立，也不管她家人的态度，单是老太太的初衷和曾表过的态：“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我也没想赖着你，就是这医疗费，我自己出，也不算什么。”想想，也足以释怀。其实自己当时所做，从虑己的一面讲，也就是为个心安而已。于是一边敷衍着亲人跟朋友：是是，我买到教训，下次再不这样了。一边庆幸，好在没惹什么大麻烦。
    
    事情已经过去数日，那一点点不痛快也慢慢淡了。推一及百，却又不禁会想：防患于未然，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时常挂在嘴上。可用在生活中，为什么就总是屡屡忘却呢？如此宽的新路，三岔路口处，为什么总是不设指示灯？我向来自以为是的判定标准是不是有误？我目测的想当然的安全距离是不是真的安全？我为什么不可以在尽可能远的安全距离转弯？而年岁那么大身体又极不灵便的老太太，在刹车不太好使的情况下，骑那么快的电动车又是不是合适？当然，这还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而已，原不值得一提，但是，再大些，再深些，再远些的事情呢？一时间，又是茫然。
    
    几日来，汶川地震的事，渐渐的成为街头巷尾乃至办公室里集中议论的话题。有震惊，有抱怨，有悲痛，有怜惜，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和参与其间的热情。邻家的一个嫂子说：“真舍不得那些孩子！没这么些家累多好啊，我一定报名去做义工。”而同样因为那起交通事件笑我被人诈，说自己才不会轻易被人骗的女同事y，在最先收到移动公司发来的征求募捐的短信时，开始兴冲冲的要办公室的同事们都照着短信上的要求去做，发“2”到“1069999301”……，她挨个儿指导着。短信发过之后，我说她“真可爱，你唠叨我的劲头儿哪儿去了？这次就不会是假的吗？瞧你这么积极。”她回答：“发你的就是了，怎么会是假的？”我扭头看她，有某种潮湿，倏然划过。即使嘴上羞于承认，基于“爱”的因子，对于“真”，我们始终有着不屈不挠百折不回的信任啊！
    
    为身体原因，远离书写已很久。而零散的写下这些断续的生活的片段，为某些难忘的瞬间留个纪念吧。夜又深了，去睡了。
    
    文 / 小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