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与纵欲

    冷漠与纵欲，是这个时代的最大的特点。人们在一方面在进取中舒展着纵欲的享受,另一方面又在独善其身里奉行着冷漠.这或许是人成为社会人后的一种天性使然.
    做为人,我们无法失却群居生活的特点.天地间随处可以找到我们可以与之交流的同类,然而争名夺利的纷争却在隔阂着这一切,那本属于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和交流,在每个个体自带的面具下变得不可逾越.
    也许唯有卡夫卡的《变形记》才能诠释这一切。小说中主人公格里高尔是一个破产小公司老板的儿子，为了替父亲还债，他在债主的公司里当了旅行推销员，以辛勤的工作担负起一家四口的生计。但一天早晨醒来，格里高尔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甲虫。由于格里高尔成了一只大甲虫，母亲看到他的模样晕了过去，父亲哭了起来。公司派来查问的秘书主任跌跌撞撞逃走了。当格里高尔想追过去拦住主任、保住自己的饭碗的时候，母亲吓得从地上跳起，坐上了桌子；父亲则操起手杖，又叫又跺脚，挥出一拳，把他打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格里高尔由人变虫以后，家庭的经济越来越困难，父亲、母亲、妹妹都出去工作，但还无法解决经济困难问题。为此，格里高尔心中非常伤心、惭愧。渐渐地，一家人的脾气都暴躁起来，格里高尔的心理负担也越来越重。终于，在一个“窗外的世界透进第一道阳光”的早晨，格里高尔的头无力地垂下，鼻孔里呼出了最后一丝气息，离开了人世。
    从上述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当格里高尔凭自己的诚实劳动养活全家时，家人表现出感激热情。而当他“变形”之后，家人唯恐避之不及，母亲见到儿子，“霍地跳了起来，伸开两臂”，身不由已地一直往后退；妹妹“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就把门砰地重新关上”，再也不考虑拿什么他可能最爱吃的东西来喂他了，只是在早晨和中午上班以前匆匆忙忙地用脚把食物推进来，手头有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到了晚上只是用扫帚再把东西扫除去，而父亲则“把碗橱上盘子里的水果装满了衣袋，也没有好好地瞄准，只是把苹果一只接一只地扔出来，其中一只正好打中了儿子的背并且陷了进去。”正是这致命的一击最终结束了儿子的生命。依然“怀着温柔和爱意时刻想着自己的一家人”的格里高尔的死去了，这却给家人带来轻松的心情，“让我们感谢上帝吧”；家人如释重负，为了庆祝而决定到郊外去旅游。亲人尚且如此，外人何堪？
    这是作家卡夫卡对下层人民生活深入体验的一个成果。这样的故事却需要在西方工业文明的到来、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发展的时代背景做铺垫。因为只有这样的点缀作用，我们才能从人‘生存环境’的异化，看到人蜕化为“非人”的悲哀。艺术虽然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但是每个时期所诞生的艺术，都不是空穴来风，我们总可以从哪个时代找到艺术刻画的原型生活。
    如今的这个时代，一切都处于空前的鼎盛时期。使我再一次想起狄更斯《双城记》的开篇之说“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堕落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岁月;那是愚昧的岁月;那是信仰坚定的时期;那是怀疑一切的时期;那是阳光明媚的季节;那是黑夜深重的季节;那是满怀希望的春天;那是令人绝望的冬天;人们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人们直接进入天堂，人们也直接坠入地狱…”。
    下来让我们看看，那些发生在时下令人绝望透顶的冷血围观事件标题。“两车先后碾压2岁小悦悦”、“济南一老人欲跳楼，记者一旁吃喝等新闻”、“渔民见死不救，挟尸要价高额捞尸费”、“老人脖子卡在护栏，周围人冷漠围观，因无人扶起死亡”、“福州女孩寻短见裸身入河，围观者争相拍摄不施救”、“政府公车撞到两女工，官员见死不救下车离开”、“14岁女生被多名男生强奸，同学围观喊加油”、“婴儿被弃闹市路边，4天无人管被活活冻死”、“司机为保护乘客行李身中五刀，全车乘客均在冷漠旁观”、“男子欲跳楼未遂，有人下赌注、有人催促快跳”。
    这一条条醒目的事件标题，让人的灵魂在颤抖。我们是生活在富足时代的宠儿，我们创造了一切，我们也在享受着一切。我们几乎人人肚子里都有知识，文盲或许对于历史而言是空前的稀有。然而对于普遍拥有知识的人们，知识在很多人那里还只是原始形态的知识，而没有形成学以致用的智慧。所谓的道义在这些只有知识、缺乏智慧的人面前，道义只是一种符号和名称。于是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种因为缺失道义的围观，这是一种有文化人做出没文化事的行径。在这种行径里，潜藏着这样四个字、两个词：冷漠、纵欲。
    如果说纵欲是人生命的一种外延，那么冷漠则是人生命的一种内缩。外延可以让我们在创造的同时去享受内耗的平衡，内缩可以让我们在自保的同时去维系病态的心理。于是我们这些当下的人就是在这样的四个字眼、两个词组中构建着我们的价值观。也许人之所以如此的放纵和自私，是因为他们缺少必要的信仰，没有信仰的他们只在乎当下的恣情纵欲。至于那些来源宗教的善源于他们而言，成了所谓文明中的笑谈。因为他们没有束缚和畏惧心，一切行为都在当下享受和自保的前提下进行。
    鼎盛在源于历史的积累。多元化的价值趋向，构成了如今的空前。也许我们在放纵身体的时候，也应该去舒展我们内缩的灵魂。我们做为群居性的人，保全不止是一个个体的事。或许万千大众共同保全的合力，才是人类更好走向明天的核心。
    这样的保全，需要人群深处的一种关爱，需要人群深处的一种交流，需要人群深处的一种和谐。我们得卸下属于自己固有的面具，这样的冷漠其实很脆弱，这样的纵欲其实很孤独。当群居的人没有了合力，成了一个个看似矫健实则病态的个体，当风暴来临的时候，我们又拿什么来抵御它们的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