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王孟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不知道″母亲″这个词的涵义，犹记得第一次问老爸‘妈妈去哪儿‘，回答我的是他的拳打脚踢，然后在我遍体鳞伤一脸惊恐的时候，爸爸那张暴怒的脸突然老泪纵横，然后他把我拥在怀里，一个劲地说着话，说了很多，很多，但我唯一记得的是，″女人都是不可靠的。″也是从那次之后，妈妈成了家里的禁忌，我再也没有再开口问过，″妈妈″是个让我害怕的词。
　　我不知道爸爸对我是爱还是恨，因为他每次醉酒之后就会狠狠的打我，嘴里却叫着妈妈的名字，可是事后又一脸疼惜的为我上药。而我从一开始的害怕，到躲避，最后变成了冷漠，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打死算了。渐渐长大后，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妈妈是和别人跑了。
　　高一的某个星期六，我从学校回到家，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家里，爸爸让我叫她李阿姨，我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记得当时爸爸差点打了我，说我上了这么多年的书，连礼貌都不懂，最后还是那个女人笑着劝了半天。
　　又过了一个月，再次回到那个家，爸爸那苦了几十年的老脸居然慈祥地笑着对我说，″我要和你李阿姨要结婚了。″
　　我没有任何表情，只说了一句话，″女人都是不可靠的，你说的。″
　　他怔怔地看着我，说道，″你李阿姨不一样。″
　　我没再说话，因为我知道他只是通知我，而不是和我商量，可是，我心里冷笑，他用十五年的时间告诉我女人都是不可靠的，现在却用一秒钟的时间告诉我，他之前说的都是错的，真是可笑！
　　他们婚礼那天，我去了，看着台上笑嫣如花，一脸幸福的两人，我的心涨痛的难受，也就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回那个家，而他们，也从来没到学校找过我，唯一联系我们的，是那一张张汇款单。
　　高考志愿，我报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城市，我发誓，我死也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大学里我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和学习，张狂而潇洒，我甚至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直到遇见了她。苏晚叶，一个单纯而又可爱的女生，她不漂亮，却有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她会在早上提着豆浆油条在我们宿舍楼下等待，她会整天唠叨着让我按时吃饭，每天叽叽喳喳嘘寒问暖，开始的时候我是万分别扭不习惯，可是，令我无法相信的是，内心深处我却是如此的渴望。
　　我一直以为，我对叶子是一种习惯，习惯了她对我的好，习惯了她整天围绕在我身边，也习惯了无条件的接受她的好，我也曾经幻想过，我们要是结婚生子一辈子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一切就像那个男人的宿命一般，就在那个可怕的日子的前两天，那个让我心暖的女子消失了，我以为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只是偶尔闹闹脾气，只要冷静两三天，她一定会再来找我，可是，没有，这一次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分手吧”，我，慌了……
　　恶梦般的日子，终于来临，我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把那个所谓的母亲和他们的孩子吃了，然后，我用菜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轻松。我辗转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躲避着那些可怕的丧尸，我曾经去过叶子的家里，可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我想，她可能已经死了，可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心里就一阵抽痛，心里又不仅又期望着，她也许没事……
　　再次见面，我站在黑暗的楼房里，尽管四周漆黑一片，她的身影却是那么清晰，那么熟悉，可她的身边，却站着领一个身影。我兴奋的跑下楼，不顾招来丧尸的危险，喊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叶子！”
　　我明显看到那个身影顿了一下，但是，她却没有停下，我的心，在下沉，下沉……可是，又有一丝侥幸在心底泛滥，也许，她没有听到。不过，直到她没死，心里的那点欣喜还是无法掩饰。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她。如果，如果下次还能见到她，我一定要告诉她……我爱你。
　　最后的碰面，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讽刺。
　　我的婚礼，她来了，还带来了她的男朋友，对就是男朋友，多么讽刺，而更讽刺的是，我也要娶另一个女人，一个对我很有帮助的女人。窝以为我会淡定的面对这一切，可是，看着他们那么恩爱，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双手撕裂一般，难受愤怒蔓延到我的每一个细胞，最后，理智崩溃的我，说出了让我永远后悔的话，而她的眼里，我第一次看到了杀我的决心，被她的男友打趴下的时候，我的心，在坠落。果然，女人都是不可靠的。
　　怨恨让我忘记了一切，我无法原谅她的背叛，无法原谅自己像那个男人一样被女人抛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当我被悬挂在树上的那一刻，看之蜂拥而来的丧尸，绝望充斥着大脑，可是，可是，在这种时候，我唯一想到的，是她……叶子。我不要就这样死去，我还有那么多话没有和她说，还有那句深藏了许久的话没说，所以，我不能死。
　　躺在熟悉的大床上，我的眼皮像有千斤重一般无法睁开，可是，我知道，她来了，她就像我曾幻想的千百次一般，坐在我的床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我想，我现在一定丑陋不堪，可是，我多么渴望她的目光能够永远停留，我多么渴望能再看到她阳光般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渴望和力量，最后只化为一声浅浅的呼唤……
　　“叶子……”
　　我想，她听到了。
　　我想，死在她的手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