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共处仍有权去憧憬
发表时间:2020-07-11用户:白荣阅读:1084
“姓名?”
“黎耀辉。”
“何宝荣。”
最后一次印章盖下,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他们便将护照装好,启程出香港了。
“喂,你买个这样破的车?”“你要是多给我点钱,我不就买个好的喽!”黎耀辉回头望了望躺在后座抽烟的何宝荣,一脸阴沉的继续开车。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几个月来,这辆车修了破,破了修,就已经快要花光他们的积蓄了。黎耀辉很担心这一点,他怕没有钱回家,而何宝荣却依旧逍遥自在。
“哇,这旅馆好暗好小啊!”“凑合着点儿吧,咱们只能住便宜的啦!”何宝荣撅着嘴看了看黎耀辉,摸了摸床沿说:“这床好窄哦。”黎耀辉看了一眼何宝荣,知道他心里又在搞什么鬼主意。“咱们这几天就只能先住这儿了,鬼知道咱俩怎么开这儿来了!你睡哪边的床?”“反正也要也要住好几天喽,不如换着睡。”“喂,正经点儿!”“well,我同你睡一边我更中意。”黎耀辉白了一眼何宝荣,依旧面无表情的收拾起了屋子。“嗯…不就床小点嘛,我占的地方又不大,咱俩也可以叠在一起睡嘛……”“你闭嘴。”黎耀辉突然转过身来指着何宝荣说,何宝荣只能无奈撇着嘴朝一边望去。
“你说,如果咱们没钱了怎么办?”黎耀辉透过暗黄的灯光看向何宝荣,何宝荣挺挺身子,踹了一脚毯子,漫不经心的说:“没钱了?没钱了我同你去打工嘛,反正只要咱俩在一块儿就好喽!”黎耀辉用胳膊捂住了双眼,缓缓翻了个身,何宝荣望向另一边的黎耀辉,“喂,要烟吗?”“不用啦,睡觉吧!”
何宝荣看着头上的挂吊灯,想用手尽力去够,但无奈这边的挂的有些高,如果是黎耀辉那边的,或许就可以够到了。
“呐!”何宝荣蹦到黎耀辉面前,把手上的灯抬到黎耀辉眼前。“漂不漂亮?”“哇,何宝荣,你从哪里找的,好漂亮的!”何宝荣嘚瑟的笑着用舌头去碰下牙床,“我从这儿买的嘛,喂,先跟你讲,不贵的啦,从二手市场买的。”黎耀辉从何宝荣手中拿过灯来仔细端详着: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圆筒形灯,内层上方有用来供发光的螺旋风扇,中间好像有一个小灯泡,外层是用青绿和灰黄的玻璃塑料片的灯罩覆盖住的。黎耀辉坐下来看了好久,“喂喂喂,何宝荣,过来。”黎耀辉指着灯的外层说:“你说,这像不像一个大瀑布啊?”何宝荣小心翼翼的捧过这盏灯,看了一会儿,缓缓直起身子,“你说——这会不会是哪一个景观?”黎耀辉和何宝荣对视了一眼,接着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灯上。
午夜,黎耀辉迟迟睡不着,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只好用胳膊枕着头看向何宝荣那一边。角落里暗黄的灯光映在黑黢黢的深夜中倒也显得刺眼了。黎耀辉静静坐起身来,将灯小心的放在怀里低头看着,转动着,何宝荣说的没错,这一定是一个景观!忽然,黎耀辉凑近了些,将眼又睁大了些,原来灯上还有两个人,在大瀑布前,这两个人正趴在栅栏里接受瀑布的冲洗。黎耀辉不可能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可能是一对情侣吧!
“是伊瓜苏瀑布!”
“哦哦,好的,谢谢啊!”
打听了很久,才有人知道灯罩上的景观,原来是伊瓜苏瀑布。何宝荣从来没有听说过,黎耀辉也是。
“我好想去那里的。”何宝荣瞅向黎耀辉,“我也是啊!”“那就去喽!”“那咱们只能去这一个地方啦,钱不够啦,看完瀑布就回香港嘛!”何宝荣乖巧的低下头,敏锐的目光快速扫了一下,便应允了。
虽然说这几个月来都好辛苦,一直都在漂泊流浪;虽然说黎父黎母打来过几通电话,却都被黎耀辉听了几句便挂掉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虽然说这次旅行跟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原先的旅行计划也都泡汤了,但黎耀辉还是蛮开心的,至少何宝荣会呆在自己身边,不用乱飞,他还记得出来一个月的时候,何宝荣说要教他跳探戈,等有一天在酒吧里他们两个人也能相拥而舞。但是每日都开车开到那么累,一直没时间学,等到看完瀑布,回香港之前,他一定让何宝荣教会他探戈。平常在香港时就会看到何宝荣一个人在公寓里左右移动步子,原来是在学这个!
“何宝荣。”黎耀辉拿起桌上的相机,严肃的看着何宝荣。“你买了个灯我没讲你,你怎么又买个相机?”“咱们去看大瀑布就要拍下照留念啊,多好啊。”黎耀辉咬牙切齿的盯着何宝荣,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你还有没有钱?以后出门你不用买东西了!”“黎耀辉,买了个相机用不着死吧,有本事你别用啊!”何宝荣气愤愤的坐在床上盯着那盏灯,黎耀辉披上咖色外套就出了门。
黎耀辉独自来到一间酒吧,点了两瓶最便宜的酒便坐在小桌子旁开始灌醉。何宝荣这几天总是到外面溜达,但凡出去一次,总会大大小小带回一样东西,以往的烟,纸,海鲜等黎耀辉都没讲过他,这次竟然带回来了一个相机!黎耀辉省吃俭用存下的钱就这样被他消费完了?一个照相机能买多少个牙膏!(黎耀辉的牙膏已经被挤压的不成形了。)眼看两瓶酒已经被黎耀辉喝完了,可自己只有微微醉意,他的酒量可算是被何宝荣训练出来了。“老板,再给我来两瓶酒。”“两瓶酒?”“对,给我打包起来,多谢!”
推开门后,何宝荣依旧坐在床上摆弄着相机,瞧都不瞧黎耀辉一眼。这种情况,黎耀辉只能低下身子去哄何宝荣。“喝不喝酒?”“你知我不常喝酒的嘛!”黎耀辉只好把酒放在桌上,拿出一瓶坐在床上,喝了一口之后,从何宝荣手中拿过了相机。“这怎么用?”何宝荣半躺在床上看着黎耀辉,“过来点儿嘛!”黎耀辉便和何宝荣靠在墙角上,“咔嚓”一声,黎耀辉姿势还没摆好何宝荣就拍完了。“你看。”“你很靓仔的嘛。”何宝荣笑眯眯地看着相机,“回头我去街上把它洗出来。”黎耀辉想说些什么,但是忍住了。
他们记得,1996年9月23日那一天,他们穿过南回归线来到阿根廷,转眼已经10月8日,何宝荣的照片已经洗好,准备明天就向伊瓜苏瀑布驶去。
当天,何宝荣又和黎耀辉吵了一架,吵完以后,何宝荣赤裸斜趴在床上点着支烟看着桌上的瀑布灯和三两张照片,黎耀辉则赤裸地对着墙上的玻璃,两人静默了许久。呆了一会儿,黎耀辉听到何宝荣有下床的声响,微微扭过头去望了一眼,何宝荣便用嘴开始在黎耀辉的耳边轻咬,手在全身漫游。
是夜,暧昧的灯光,弥漫的白色烟雾中,两人意乱情迷,等待着天亮,以嘴唇揭开,讲不了的遐想,狭窄的房间里,仿佛只有何宝荣一人的叫声和笑声。